22，學者
消失了幾天的小福出現了。幾天沒見，長大了一些，叫聲也變得嚴肅起來。
小福好像是專門來參加小帥葬禮的。
小帥前天早上走的，在房車上停了兩晚上，今天出殯。
墳就在塬下面。沒有了鞠躬磕頭，大家都默默的填土。沒人說話，也沒人哭。等到再也看不到小帥的時候，小福忽然在旁邊樹下叫了起來。
“這貓通人性。”美人。
“下面畢竟是給它取名字的人。”醫生。
太陽無精打采的掛在天上，看著下面的一切，又像什么都沒看到。
逝者安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努力。
送走小帥，回到塬上，女人繼續做著土坯，男人則用前面做好的土坯，搭起了爐子。
怎么搭是昨天學者和工程師商量好的，原則就是越簡單越好。
學者和小隊長的動手能力慘不忍睹，工程師卻是一把好手，爐子搭出來，像模像樣，不僅實用，看起來還挺美觀。
“再晾上一天，明天晚上就能起火了。”工程師。
“好期待啊，別說，還挺漂亮的。”醫生和美人都湊到跟前。
“你們就知道偷懶，趕緊干活去。”學者。
沒人搭理學者。
“明天晚上，咱們辦個起火儀式，十九八七一倒數，太美了。”醫生。
“必須辦個儀式，以后不管干啥都要辦個儀式。”美人。
“那你和大哥是不是該補辦下儀式了？”醫生。
阿姨走過來，小福在后面跟著，工程師搓搓手上的泥，漏出了這幾天難得一見的笑容。
醫生悄悄走到工程師身邊，拉住工程師的手；美人靠在小隊長身上。
空氣中的浪漫，持續了好幾分鐘。
“咱們還是繼續干活吧，爐子要起火，就得去撿柴火，以后事情會越來越多的。”學者。
小福好奇的圍著爐子轉圈，把頭從進氣口伸進去，把身子在爐子上來回的蹭，工程師趕緊把小福抱起來。
“還是給它栓個繩吧，要不爐子堅持不到明天。”學者。
阿姨走過來，從工程師手里接過小福，“放到車里就行了。”
大家分頭干活。
白天一切順利，到了晚上，學者就有些尷尬了。
工程師和阿姨前兩天一直在給小帥守靈，美人和小隊長在公交車上，醫生占了另外一輛房車，學者沒地方可去。
昨天趁著醫生和工程師說話，學者先上了房車，躺在了床上，醫生上來趕他走。
“房車又不是你專用的。”學者實在想好好睡一覺，只能耍賴。
“你說的對。”醫生邊說，邊躺了下來，“既然一起睡，你要不要抱著我睡？”
學者落荒而逃。到了后半夜，小隊長來換班，發現了學者的處境，叫美人去房車和醫生一起，學者才能在公交車的睡袋里，湊合睡了一覺。
今天，美人和小隊長在房車上，工程師和醫生在公交車上，阿姨帶著小福占了另一輛房車，學者還是沒地方可去。
小隊長換班時，陪著學者一起發愁，“要是實在不行，支個帳篷吧。”
學者伸手問小隊長要煙，點上，抽了幾口，丟下煙頭，用腳踩了踩，使勁搖搖牙，下定決心，站起身向阿姨待的房車走去。
美人起來解手，看見學者走向房車，就來到小隊長身邊，“考考你學問，此情此景，來句古詩詞。”
“不是小別勝新婚，就是久旱逢甘霖了吧。”小隊長想了一下說。
“你真沒學問。”美人手放在小隊長頭上，搖了一下，“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鵲橋仙是一年見一回，放這兒也不合適吧。”小隊長。
“總比你那兩個打油詩好。”美人。
“其實有三個字特別適合。”小隊長。
美人抓了一下小隊長頭發，小隊長趕緊說完，“小登科。”
學者上了房車，燈亮著，阿姨盤腿坐在床上，小福趴在阿姨腿上，四只眼睛直直的盯著他。
“我實在沒地方待。”學者。
阿姨向一側挪挪，學者躺在邊上。
阿姨關了燈躺下，學者聽著阿姨的呼吸聲，聞著熟悉的淡淡的香味，試探著伸出手，抱住阿姨，阿姨沒反應。
學者下定決心，排除萬難，緊緊摟住阿姨。
“小帥頭七可還沒過，這床可是他待過的地方。”阿姨冷冷的說。
不提小帥，一切都還正常，一提小帥，學者像瘋了一樣，惡狠狠的壓住阿姨，開始折騰，嘴里念叨，“我又沒欠他的，是他對不起我，我咋都不會給死人讓地方的。”
阿姨既不拒絕，也不配合，等學者折騰完，起來稍微擦洗一下，又躺了下來，蓋上毯子，從頭到尾不發一聲。
學者看著天花板，已經困的不行了，可就是睡不著。
“問你點事兒。”學者。
阿姨翻身看著他。
“你真的這么喜歡小帥？”學者。
阿姨沒說話。
“我認識你可比他早。”學者。
“時候不早了，睡吧。”阿姨。
學者閉上嘴，往阿姨跟前湊。
“你轉過去睡。”阿姨。
學者雖然不愿意，還是聽話的轉了過去，阿姨從背后摟著他。
“現在這情況，說誰喜歡誰沒意義的。”阿姨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美人看到房車的燈滅了，跨上小隊長的腿。
“你干嘛？我坐的可是馬扎，禁不住折騰的。”小隊長。
“小登科啊，明知故問，你不想？”美人。
學者摟緊美人，用動作代替了回答。
“等一下。”美人制止，“你說的小登科，小登科不算古詩詞吧，你背首小登科的古詩來聽聽。”
小隊長不想背，繼續動，美人堅決制止。
“不是吧，這種情況下背詩？”小隊長。
“嗯，這叫情調。”美人。
小隊長嘆口氣，松開美人，“沒文化害死我了。”
“要不你叫聲姐姐，姐姐教你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