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寅時，天還未亮，星光點點。夜澤站在靜心居的門口來回晃悠，面露為難之色。這一夜，周小遙同袁文墨同床共枕，雖然只是單純的睡覺，什么事情都沒做。就算他說，子車辰也未必會信啊！夜澤穿著一聲黑衣，突然停下了腳步，若不說，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罷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子車辰胡思亂想，他也就只有讓子車辰親自去一趟袁家，親眼看一眼。不行！夜澤搖了搖頭，這個法子不好，相當的不好。子車辰雖然平日里冷著一張臉，也沒有子車昂那么殘暴，但依子車辰的性子，指不定會弄死袁文墨。畢竟子車辰是個王爺，又立下那么多功勞，子車昂又那么看重子車辰，最主要的是，子車辰有的，可不是單單的一個爵位而已。準確來說是兼職御史大夫的王爺啊！三公之一啊！皇上有個大小事，都要同丞相和御史大夫一起商量的。而且雖然子車昂的有些做法，在別國看來很是慘無人道，不把人當然。但誰知道，那些注意，有些是和子車辰一起商量琢磨出來的。

咦！這樣做不妥！夜澤腦海中浮現出袁文墨的一百種死法，瞬間打了一個冷顫，有些同情他。指不定子車辰一生氣，搞一個寫著子車昂大名的巫蠱娃娃扔在袁家呢？以前子車昂剛上任的時候，子車辰為了子車昂能做穩帝位，讓夜澤和一些心腹丟了些寫著子車昂大名和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在有不軌之心的老臣家中，第二日就親自帶人查收，三天后，子車昂下令，賜死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名官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朝中重臣。

夜澤想起子車辰的種種作風，唇齒緊閉，目不轉睛的看著點著燈的靜心居，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在門外，晃悠了半天，可是有什么不好開口的事？”靜心居中，傳來冰冷的聲音。隨著房門一聲響，兩個丫鬟推開了靜心居的房門，提著門邊的燈，走了出來。

這不？子車辰早就注意到在門口胡亂晃悠的夜澤了，趙管家馱著背，把燈塞到了袁文墨手里，識趣的帶著丫鬟們下去了。

“見過王爺。”夜澤畢恭畢敬的行禮道，腦海里不斷琢磨著這事，究竟該怎么說才好，既要保住袁文墨的命，又要讓子車辰相信，二人真的沒做什么，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

子車辰瞅了面露難色的夜澤，理了理自己的衣帶，皺眉道“你跟了本王那么久，心中的那些小心思顧慮，難道本王會不知道？”子車辰看著依舊行著禮的夜澤，繼續道“何事，好生說。”夜澤就是有些心軟，心善，該善良的時候善，不該善的時候也善。

“殿下…可以先答應小的一個請…”

“得了，本王知道你要說什么。若本王真心想殺袁文墨，還能留他到現在？”還沒等夜澤說完，子車辰就打斷了。

他半蹲下身去，親自把有些僵硬的夜澤給扶了起來，道“本王答應你，留他一命。”

夜澤聞言，這才無可奈何的開口，把事情的所有經過，大大小小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子車辰聽后，怒火在他的心海里的不停搗鼓，臉色大變。他忍著快要冒出來的怒火，耐著性子，聽完了夜澤的話語。最后黑著臉，什么也沒說，狠狠地蹬了夜澤一眼，拂袖而去。就是那么一眼，直逼夜澤打了一個哆嗦！

馬車上，子車辰皺著眉頭，雙手環抱。心里面的火，還未消散，反倒越燒越旺，燒到后面，到又不像是怒火了。說句實在的袁文墨從頭到尾真的沒有招惹過子車辰，而且和子車辰并沒有什么交際，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什么那么恨他，想要把袁文墨閹了丟去宮中做太監。最好一輩子遠離他的周小遙！等等…他的周小遙？！

對！周小遙！一想到周小遙，子車辰瞬間心亂入麻。他為什么會因為她的事，煩成這個樣子？因為她的事，想搞死一個男人？？難道自己心里面有她了？若沒有，自己怎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患得患失？若沒有，自己何必下那么多功夫去找她？

一想到這里，子車辰愣了，他到底是怎樣看待她的。一個女人而已，何須他動了那么多的心思？一個女人而已，何須在意。就像周小遙說的一樣。如果他子車辰主要目的是結婚生子，是讓女人給他生孩子。只要不成親，隨隨便便睡一個女人孩子不就有了嗎？何須是她周小遙呢？

子車辰陷入了沉思，是啊，若想要孩子，這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他又何須在乎她一個？子車辰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著空落落的街道，心里面也變得空落落的。

天朦朦亮，小四合院中，袁文墨紅著臉，萬般害羞地輕手輕腳的起了床，生怕吵醒周小遙。他把自己打整好后，隨便蒸了兩個饅頭，一個給周小遙，一個給自己。

“袁公子真是一個爛好人，窮得都快響叮當了，還想著收留如花似玉的姑娘啊。”說著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站在院中的夜澤。

袁文墨尋聲望去，望見了夜澤，他將手中的饅頭掰成了兩半，把大的那一半遞給夜澤，笑道“公子可要吃？”

夜澤沒有伸手去接，淡淡道“像公子如此這般愛管閑事，恐怕終有一日會惹禍上身。”

袁文墨笑著收回了饅頭，面帶微笑，彬彬有禮道“是非善惡需分清，做人做事需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袁文墨笑了笑，看著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夜澤，繼續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若因為窮，而不報恩，文墨豈不是成了無情無義之人？”

“恩？何來的恩？”夜澤有些木訥，他說的前半句他知道什么意思，后半他有些懵，什么亂七八糟的恩人？

“周姑娘有恩于文墨，周姑娘落難，文墨出手相助那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之事。”說完他把半個饅頭塞給的夜澤，雙手作揖道“文墨告辭，公子若餓了，廚房里有些粗茶淡飯，若不嫌棄，便去拿來吃了充饑吧。”

夜澤手里拿著半個饅頭，這個袁文墨…真是一個怪人。夜澤看著袁文墨離去的背影，暗自感嘆道，在如此浮躁的人間，他竟然能出淤泥而不染，倒也是令人敬佩。

夜澤眼里浮現出幾絲羨慕之色，若當初他沒有被無情的繼母賣進辰王府，又會是個什么模樣？罷了不想了，子車辰既有恩于他，又待他不薄，他想這些作甚？只好今生好生跟著他，護衛他。

夜澤身輕如燕，躍到了房頂上，望著這繁華的萬圍城，頓時思緒萬千起。高大的宮墻雖只能看到一角，但依舊那么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