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凡跑完步，回到城里，剛一打開小院門，便見老凡負著雙手，目光凝重的看著自己。

“老凡，我……”

“不用說了，既然與敵人約上了，那就用更加發奮的努力，更加瘋狂的斗志，來征服一切敢于挑釁你的人。強者的道路，沒有人會與你講公平，那是一種過于奢侈，且根本不切實際的東西。”

“反正我已經跟你說過，要你進入‘斗劍閣’修行，現在有一個‘爆劍’境界的對手威脅著你，反而更好。不過從現在到斗劍閣招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你要擁有戰勝一個‘爆劍’境界強者的能力，這時間，還真是極為短暫啊。”

老凡的話語，是極為理性的冷漠。

任凡上前一步，堅定的步子，踏出了沉重的聲響，一字一頓的說：“我一定會戰勝他！”

“那么你現在就輸了，你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你的對手可是一定要殺了你，而不是戰勝你。”老凡輕蔑道。

“我一定會殺了他！”任凡更加堅定的說。

老凡冷笑著，看著任凡：“這就對了！對于強者來說，弱者，就應該是被殺的。你想活的話，就戰勝一切對手，用盡一切辦法，進入斗劍閣，一旦進入了斗劍閣，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強大的敵人，都不敢對你動手。而你可能的死法只有一種，就是與別的學員斗劍，然后被刺死。”

“考進斗劍閣，是你現在的唯一目標，努力吧！”

任凡的斗志翻騰著，熱血在體內滾滾激蕩，他握緊雙拳，仿佛已經看到前方一條布滿荊棘的血路！

永遠，不要低估這個世界的殘酷。

“喝！！！”

滋滋滋滋……

任凡全身青筋暴起，積蓄已久的力量，猛然爆發，奮力推著鐵磨，此時鐵磨里面插著三根鐵信，他奮力的推，上次被迫做“困獸之斗”，竟然因禍得福，激發出了三千斤的力量，但這不代表他已經到了“三千斤”的爆發力，他需要不停鞏固，來保證每次的爆發，都超越三千斤，如果連續十次都能爆發出三千斤的力量，才算是到達了“三”的境界。

他奮力的推，鐵磨在巨大的力量下，滋滋的響，三根鐵信雖然有一點點扭曲的趨勢，卻仍是紋絲不動。

“只要超越三千斤，鐵信會一下扭曲，如果沒有到三千斤，那無論你如何努力，鐵信都不會有任何損耗，就像殺人，一劍殺不死，那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爆發力，你要明確這個概念！”

老凡在一邊指導著，他不再用“龍鞭”抽打任凡，因為這個階段，任凡的身體素質，要時刻保持巔狀態。

“啊！！！”

任凡猛然大吼一聲，腳下猛然發力，身子往前一送，鐵磨一下被推轉，那三根鐵信，也是在一瞬間被扭曲。

“呼呼呼呼！”

他劇烈的喘著粗氣，全身都是因為用力過度而輕微的顫抖，麻木著。

“終于成功了。”他抑至不住的驚喜，顫抖著笑了起來。

老凡點著頭，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丟給任凡：“這是‘龍精拓筋水’，用青龍的‘精髓’釀制，一頭青龍總共配制了這十瓶液體，十分珍貴，所以你一定要合理使用。每次劇烈運動之后，都要立刻在水缸里浸泡，要用冷水，寒冷的冷水，然后在水里滴上一滴龍精拓筋水，浸泡半個時辰。”

任凡接住小瓶，觀察一會兒，打開蓋子聞了聞。

“好香！”他驚嘆著。

“現在的你，立刻給我封閉所有的感觀，不許聞，不許聽，不許看，不許摸，不許吃，一切與外界的聯系，都要切斷。立刻跳進水里！”老凡嚴厲道，他的話語，突然變的十分焦急。

撲通！！！

任凡立刻躍進了水缸，里面是早已打好的冰涼的井水，他一跳進去，立時全身顫抖，凍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打開“龍精拓筋水”，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

他看著那滴“龍精拓筋水”，沒有任何顏色，在滴入清水的過程中，還閃耀著清晰的光芒，如珍珠一般，表面好像還在顫動著，“滴”的一聲，進入了水里。

然后，除了幾圈蕩漾的漣漪，什么現象也沒有。

老凡看著任凡，正極為認真的觀察著清水，冷笑一聲，說道：“你的青龍體質，使你不會感冒，發燒，所以你只需要忘記一切知覺，等于是把靈魂和肉體分離開來，就像是煮肉，烤雞，或者加工任何東西，你的肉體是一個被加工的物件，是一具軀殼，你明白這種狀態嗎？”

“冥想？這不是《仕子劍》上講的‘冥想’嗎？可是上面說到了‘通玄’境界才需要冥想，難道我……”

“閉嘴！！！”

“你這個笨蛋，你現在還沒資格提‘冥想’二字，我的意思，是讓你把自己當一頭死豬，死豬懂不懂！裝死啊，會不會！任外物怎么刺激你，任各種刀子在你身上捅，你都無動于衷，這就是死豬，廢物，垃圾，你明不明白！”老凡暴怒起來，卻還有著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兀自加了一句：“從來沒見過這么自戀的廢物！”

任凡想頂嘴，終是喃喃幾聲，極為憤怒的樣子，雙拳抱胸，坐在水里不動。

“除了腦袋，一切的身體，都給我沒進水里！”老凡喝道。

撲通！

任凡立刻把整個身體沉了下去。

老凡喘著粗氣，負起雙手，漸漸的壓抑下情緒，觀察著少年的反應。

任凡氣乎乎的樣子，卻是什么也沒說，除了腦袋，其它的一切都沉浸在冰冷的水里，然后細細觀察著清水，感受著全身的反應。

幾個呼息之后，那冰冷的清水，竟然開始有了十分規律的轉動，像是一個十分微弱的旋渦，圍著自己的身體，開始了極為緩慢的轉動。

“咦？”

任凡驚訝一聲，眼睛開始閃爍出興奮的光芒，等待著。

他的肉眼，此時根本無法看清，那滴龍精拓筋水，一經滴入冷水，便立刻的擴散成無數個細小的個體，分散在清水里。

那轉動的清水里，億萬個極為細小的個體，形狀如一根根極為短細的棉線，在清水里擺動著，都是按照同一個方向，呈逆時針，游動著。

正是他們的游動，帶動了水流，然后清水便呈現出極為微弱的旋渦。

“嘶……”

任凡突然眉頭一皺，感覺左手腕處，好像有什么東西鉆了進去，他本能的，就想抬起手臂來看。

“別動！”

老凡突然上前，一個腦瓜子抽到他頭上，罵道：“廢物，給我細心的感受，等一下，你就會發現更加奇妙的事！”他說著，竟還十分陰森的笑了一下，配著他那時刻透露著狡猾的八字胡，更加的陰鷙。

任凡本就身處冰冷的水中，此時又被他這陰森的一笑，嚇的全身更加冰涼，但倔強的性格，使他依舊嘔著氣，不理老凡，心想：“大不了就是和上次‘改造龍體’一樣，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針扎一下嗎，哼，我現在青龍體質，有什么疼痛受不了！”他自信著，卻是更加的自豪。

“啊！”

突然，他的全身猛的一陣抽搐，條件反射一般，他的身體猛的做出躍出水面的姿勢，卻又被一道極為強大的力量，如泰山壓頂般，鎮壓下去。

任凡面容扭曲著，劇烈的痛苦，知道是老凡按住了他，本想吼叫兩聲發泄一下，但就是不肯表現出軟弱，卻是強咬著牙齒，自己卸去了那股想要躍出水面的沖動。

“不要你按！”

任凡嘔氣著說，眼睛瞪向一旁，緊接著又是吸溜一下，左手腕的地方，傳來更加劇烈的疼。

“哼！”老凡冷笑著，收回手臂，頗有意味的表情，看著他。

任凡感覺著手腕的劇痛，像是被一根鐵棒，扎入了自己的筋脈里，而且在蠻橫的闖入，不顧一切一般，瘋狂的往自己的筋脈里鉆，一會兒如刀砍斧劈，一會兒又像是火藥爆炸，然后是修繕彌補，像是修路一般，一往無前的前進著。

他透過清澈的水面，看著自己的手腕，水下的手臂顯得很扁，但手腕那里，有一個黃豆大小的鼓起，正在極為緩慢的，往前移動著。

此時他的腦海，連疑問的思緒都沒有，完全是被那劇痛吸引著，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之處，他試著擺脫，試著想念自己的父母，幻想日思夜想的仙兒，但他們的面容，根本無法清晰的呈現在腦海，所有的思緒，迅速又被那劇痛牽引過來。

“嗚——嗚——啊！！！”

他終于是沒能忍住，爆發一般的聲音，撕裂著聲帶，發出極為慘厲的叫聲，如三更時發春的貓叫，雖然如此，他的身體，仍然是紋絲不動，如鐵鑄一般，完全的沒有任何掙扎，只是那暴起的青筋，憋紅的面容，以及全身赤紅的樣子，在暴露著他的忍耐，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

“嗯，不錯，如果能堅持到旋渦停下，我就不再叫你廢物，哼，沒想到你這個廢物，還挺有毅力。”老凡微微的滿意著，話語之中，充斥著激將的味道。

“哼！”

任凡重重的哼了一聲，脖間的肌肉跳動著，青筋緊繃，極限的忍受著痛苦。

“不想被你的對手殺死的話，就一切按照我說的做，一切浪費時間的疑問，一切徒勞的情緒，都給我收回去，你就像一個單一任務的機器，把每一絲力量，都用來承受這種痛苦，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迅速的變強。”

老凡的話語，回歸了鄭重。

任凡氣的臉色蒼白，雖然他真的不明白什么是“機器”，但聽他最后的話，便又找到了支撐一般，毅力陡然放大，然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漸趨平穩的呼吸，老凡終于欣慰的笑了一下。

“死豬，烤雞，沒有意識的機器……”任凡幻想著這些東西，嘗試著進入忘記自我的狀態。

但無數次的嘗試，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他始終無法忘記外在的感觀，冰冷的水，“龍精拓筋水”的奇香，而且融入冷水后，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在進行著爆炸，劈斬，切割，一切的感覺，都清晰的刺激著大腦。

劇烈的痛！

雙耳開始產生幻覺，那些爆炸的形狀，在以幻像的狀態出現在視野里……

越來越饑餓的肚子，咕咕的響著，可力量卻十分的充沛。

外冷，內熱，劇烈的痛，難以忍受的饑餓……

他始終無法忘記自我，但他堅持著，咬著牙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扭曲的面龐，時而脹紅，時而蒼白，時而烏青，時而黑敗。

煉獄一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