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微風。

官道上，李歸仁的大軍正在行軍。

這里已經是魏州境內了，大概兩天之后，他們就能到達貴鄉城。按計劃，他們與史朝義匯合之后，就會尋找那支所謂的重甲兵，然后消滅他們。

噠噠噠！

前方，一名騎士奔了過來。

“將軍！”

到了前方不遠，那騎士喊道：“前方有一個小鎮，我軍是否停歇？”

李歸仁眼皮抬起，目光銳利。

沉聲道：“不停！斥候隊繼續向前，小心提防。”

“喏！”應了一聲，那騎士立刻轉了馬頭，繼續向前。

旁邊一軍官卻有些不解，看了看李歸仁的臉色，問道：“將軍，我軍人困馬乏，既然有鎮子，為何不停？”

“哼！”

李歸仁斜了那軍官一眼，“人困馬乏？呵呵，困乏是假，懶怠是真吧！真以為前線戰事順利，就算無敵之師了？”

說著，他的目光掃視旁邊眾將，大聲道：“我告訴你們，驕兵必敗，這是常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眾將心中一凜，再不敢多言。

隊伍繼續前進，很快就越過了那鎮子。

而就在李歸仁大軍經過鎮子不久，一大隊騎兵突然從林子中走了出來。

看著已經遠去的大軍，楚方眉頭不由微皺。

走了這么久，對方居然沒在鎮子停歇，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了。

早在昨天，他們就發現了李歸仁他們的蹤跡，一直跟著尋找機會。

本想著對方會在鎮子停歇，他們就準備趁機偷襲，不說重創，至少也能咬下一塊肉來。

畢竟，一個鎮子可放不下一萬人，再加上建筑阻擋，對方兵力必然分散，那正是機會。

楚方搖了搖頭。“可惜了。”

在曠野出擊的話，可就沒那么簡單了。不小心被纏上，又是大麻煩。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楚方扭頭喊道：“走，追上去！”

很快，眾人又驅趕著戰馬，向前悄然追去。

騎兵速度畢竟要快的多。沒一會，李歸仁的大軍又重新回到了視線中。

與此同時，后方的步兵隊列也發現了楚方他們。

“沖鋒！”

毫不猶豫的，楚方下令沖鋒，直向后方的步兵撲去。

眼看這支古怪隊伍開始加速沖鋒了，叛軍這才意識到了情況。

“敵襲！結陣，快結陣！”一個軍官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可惜，他們實在沒多少準備，隊伍一陣手忙腳亂。更糟糕的是，叛軍還是行軍隊列，整個隊伍蔓延了好幾里長，根本不成陣型。

“殺～”

不過，最先迎上楚方他們的卻是一隊騎兵，大概一兩百騎，這是拱衛后方的游騎兵。

轟～！

雙方狠狠地撞到了一塊。

僅僅一個照面，那隊騎兵就被鑿穿了陣型，地上轉眼多了一地尸體。

接著，也不管剩下的殘余騎兵，楚方他們直直沖撞向了亂作一團的步兵。

結果自然是毫無意外的。不成陣型的步兵對騎兵根本沒有絲毫勝算，那些零星豎起的長矛還沒等阻擋住戰馬，就被連人撞飛了出去。

之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數百騎兵沖殺在在步兵隊列中，簡直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幾乎毫無阻滯的殺出了一條路。

接下來就是更大的崩潰。

不等殺到近前，更多的士兵也如同攤煎餅一般潰散開來，亂糟糟的一片。

叛軍隊伍前方，李歸仁也終于察覺到了后方的異常。

止住隊伍，他的目光立刻轉向了后方，有隊伍在潰散！

敵襲！？

李歸仁瞳孔猛地一縮。

“曹練！”

“末將在！”一個魁梧軍官連忙出列。

“帶齊一千騎兵，速速消滅賊人！”

“喏！”

轟鳴聲響起，曹練領著一千騎兵，很快向后方殺去。

“其余各部，立刻結陣！”李歸仁接著命令道。

很快，前方步騎兵開始集結，列成作戰陣型。

另一邊，楚方他們卻快把后方的步兵打成篩子了。

隊伍就如同推土機般，在保持陣型的同時，迅速向前推進著。每一步都意味著鮮血，意味著死亡，但他們手中的刀還是毫不留情的落下。

沒一會，眾人就殺的如同血人一般，看起來猙獰至極。

噠噠噠～

當曹練帶領的騎兵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楚方毫不猶豫的喊停了隊伍。

“全體都有，退！”

一聲令下，隊伍如同精密的機械般，立刻停止砍殺，調轉馬頭就走。

身后，曹練一邊驅趕擋路的潰兵，一邊大吼：“賊人！哪里跑！”

楚方他們卻是頭也不回，繼續加速離去。

好不容易沖出那些潰兵的“包圍”，氣急敗壞的曹練立刻追了過去。

很快，雙方就沿著官道追逐起來。

不過，輕騎兵畢竟速度要快一些，沒多久，雙方的距離就被拉近不少。

一邊縱馬狂奔，楚方側頭看了眼身后，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不知不覺中，雙方已經狂奔了快十里，早已遠離了李歸仁的大部隊。

涼風一吹，曹練也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了此舉的危險。有心退回去，但敵人就在眼前，又實在不甘心。

正當他還在糾結的時候，前方，楚方他們卻突然勒住了戰馬。

“這是？”

曹練心頭一驚，這就不跑了？

下一刻，楚方他們調轉馬頭，居然直沖過來。

曹練頓時愕然，這些人不過區區三百余，怎么就敢沖回來？

直到此刻，他仍沒有發覺楚方他們的不同，更沒跟那些重甲兵聯系在一起。由于信息傳遞滯后的問題，李歸仁他們其實并不清楚楚方他們的情況。按之前接到的消息，他們只知道是一隊重甲兵，還是重甲步兵！

而且，楚方他們的鎧甲十分特殊，曹練根本就沒意識到，那些古怪的衣著居然是重甲！

他只是奇怪，從剛才砍殺步兵的情況來看，眼前敵人的戰斗力似乎有些厲害的過分了。

不過，正所謂無知者無畏，面對這區區三百騎兵，曹練自然無所畏懼，直接領兵沖殺過去。

轟～，的一聲，隨著煙塵揚起，雙方終于狠狠撞到了一塊。

接下來，就是慘烈的廝殺。

但很快，當曹練他們的刀落下之后，這才赫然發現，他們的刀居然劈不開對方的防御！

透過割開的插兜，曹練終于看清了，對方渾身居然鑲嵌滿了鋼鐵板！

重甲！這是那支重甲兵！

曹練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