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回 波爾克首充“黑馬” 美總統宣揚“天命”
1845年,美國總統是詹姆斯·波爾克。美國歷史學家們把波爾克評為美國十大“賈因”(Giant,巨人)總統之一。但在那時,波爾克卻只是一名黑馬,或者說,他是美國總統競選歷史中出現的第一匹黑馬。
1795年,11月2日,波爾克生于北卡羅來納的帕維爾,后來跟父親移居田納西州,幾年后回北卡讀書,1818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于北卡羅來納大學。畢業后他又在納希維爾跟從一名律師學法律,并取得律師資格。1823年,他被選為田州的州議員,1825年被選為合眾國眾議員。1828年,他到處奔走為杰克遜競選,從此成了杰克遜的人。1844年競選中,民主黨仍然把第八屆總統范布倫作為當然候選人。他們認為1840年范布倫的連選失敗是經濟危機造成的而不是范布倫本人的缺陷。杰克遜在最初也毫無疑問地視范布倫為當然候選人,但范布倫終究是北方人,他感到北方人反對合并得克薩斯的壓力。當有人問及范布倫對合并的主張時,他回答說:“如果合并得克薩斯,必然會導致美墨戰爭,所以我不能隨便贊同,在全世界所有國家中,我國一直居于值得自豪和驕傲的地位,因為其他強國在強大之后總不免要從事侵略和征服,而我國在這方面卻始終聽命于理智及公正。”杰克遜在聽到這段講話后嘆曰:“范布倫完蛋了。”范布倫自己卻相當自信,他自信可以在代表大會上獲得多數選票。不錯,他有多數選票,但沒有料到對方另有花招。
范布倫的對手是前財政部長凱斯。凱斯的人在大會上先聲奪人,迫使大會通過了一個決議,決定本屆大會采用2/3多數表決制,在第一輪投票中,范布倫獲146票,超過了1/2,但不夠2/3,約差30票,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弄到那必要的30票。在連續的投票中,凱斯的票逐步上升,最高達116票,但他也無論如何弄不到2/3的選票,在僵持七輪之后,新罕布什爾代表突然提名詹姆斯·波爾克,即吉米·波爾克。在第九輪中,波爾克即以2/3多數獲選。
波爾克在接受提名的演說中別開生面地說:“人們普遍認為,我們不應當去追求合眾國總統之職位,但也不應當推讓合眾國總統之職位。我從來沒有想追求這一職位,但我也不能任意拒絕這個職位。我認為今天是一個很合適的時機,我要借此向全國人民宣布:萬一本大會所確認的提名將被人民認可而獲當選,在這個崇高的職位上我不會再次出任總統候選人。”所以,波爾克一上來就獲得兩個歷史第一:他是第一名黑馬總統;又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公開事先宣布只當一任總統的人。他說,他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要全力完成幾起大事,把個人打算完全拋開。他認為,如果你想連選連任,你必然會有不少顧慮,不敢放手大干。他下決心要大干一場,不管對個人前途是否有利。

1849年,“黑馬”總統波爾克一家在白宮。
波爾克所推行的可以說是正宗的杰克遜政策,其主要兩條就是,堅持聯邦和堅持擴張。他在就職演說中說:“大家咸知并承認我們聯邦至高無上的價值,難道想在聯邦的廢墟中為幾千萬民眾找到比現在更快樂的居所?每一個愛國者只要想到他的國家有瓦解的可能性時,都會不寒而栗,而那股愛國情操‘我們的聯邦必須保持’必然油然而生。”他說:“得克薩斯共和國已宣布愿意加入聯邦,以分享憲法所確保之自由福祉。我認為合并的問題完全屬于得克薩斯和美國之間的事,外國勢力無權橫加干涉,或對此二者的聯合表示抗議,擴大聯邦之疆界即是將和平的范圍拓展至新的領土及新增的人民。”但波爾克之意決不僅限于合并得克薩斯,而是要取得整個太平洋沿岸的墨西哥屬地。
原來美國參眾兩院已同意合并得克薩斯,但沒有確定得克薩斯與墨西哥的邊界。得克薩斯人認為邊界應在格蘭德河,墨西哥方面則認為邊界是在努埃西斯河,兩河之間的地屬塔莫利巴斯省。波爾克有意要挑起爭端,他自作主張確定邊界應在格蘭德河,并派泰勒將軍率兵駐扎到格蘭德河畔,以防墨西哥進攻,泰勒就在那里設立了得克薩斯堡。墨西哥安浦迪亞將軍要求泰勒撤走,并警告說:“如果你堅持賴在塔莫利巴斯省的土地上,顯然將意味只有用武器來解決問題了。”泰勒置之不理,并下令封鎖格蘭德河,1846年4月25日,墨西哥軍隊渡河,意在攻占伊莎貝爾角以切斷泰勒之供應線。墨軍在中途遭遇了60多名美軍,擊斃了其中16人,其余的投降了。這個消息對波爾克講正是求之不得,他馬上向國會提出咨文說:“墨西哥軍隊已越過了美國邊界,并在美國國土上讓美國人流了血。它已宣布兩國之間的敵對行動已開始,兩國已進入戰爭狀態。”這是造成既成事實迫使國會宣戰。眾院乃以174對14票、參院以42對2票通過了總統的要求。但一名肯塔基眾議員曾當場一針見血地指出:“是我們自己的總統發動了這一場戰爭。”
1847年12月,波爾克發表了一篇充滿強盜哲學的演說:“多年來墨西哥一再肆無忌憚地踐踏我國公民的人身和財產的權利,它背信棄義,無視對受害的美國公民要求賠償的莊重條約。多年來,我們切望避免兩國關系破裂,避免以武力維護我們的明確主權,我們一直懷著墨西哥可能聽從和平建議和正當要求的希望,以期通過友好和談來尋求補償我們遭受的損害。結果我們很失望。我們派往墨西哥的和談使者遭到無禮的拒絕。墨西哥政府最后在荒謬絕倫的借口下,侵入得克薩斯州領土,并首先開火,我們的公民的鮮血流在自己的土地上,終于使兩國處于戰爭狀態。墨西哥挑起了戰爭,作為一個遭受侵略的國家,我們被迫自衛反擊侵略者,斗志昂揚地投入戰爭,以維護國家榮譽和利益,直到取得公正和體面的和平。”接著,波爾克大談美軍在軍事上的勝利,指出墨西哥已無招架之力,并赤裸裸地提出了割讓領土的要求。若把得克薩斯算在內,割讓的領土將占墨西哥國家領土總面積的1/2。他說:“眾所周知,墨西哥為了賠償我們公民的長期被拖延的損失,賠償美國在這次戰爭中的耗費,其唯一的辦法就是割讓部分領土給美國。墨西哥沒有錢用以賠償,也沒有其他東西用于賠償。如果它拒絕割地,我們就會一無所獲,這樣,就會使我們的正當要求付諸東流,進行了一場沒有明確目標的勞民傷財的戰爭。”波爾克的高論還有:
不要領土論實即不要賠償論。如果這樣,就等于我們公開認錯,國會一致通過的宣言是非正義的。
由美國提出的和約條款對墨西哥來說不但是公正的,同時,就我們的要求本身來說,由于墨西哥無端挑釁,我們消耗了許多經費,在戰爭中我們又處于優勢,這些條款看來也是寬大為懷的。
美國特派員被授權同意以格蘭德河為界——自它海灣處到其與墨西哥南界交叉處,即北緯32度,這樣美國可以取得新墨西哥省和加利福尼亞省以及享有通過特旺特佩克地峽的特權。以格蘭德河為界并將新墨西哥和上加利福尼亞割讓給美國是我們最后的要求,絕不能再往后退。
事實不僅向墨西哥,而且向其他國家表明,美國沒有恃強凌弱攫取墨西哥的被我占領的所有其他省份,而是愿本著寬大為懷的精神,簽訂一項和約,將其他被我占領的省份交還給墨西哥。
由于我們要求割讓的領土,其價值遠比我們要求的正當賠償價值大,我們準備在締約時付給墨西哥適當款項作為補償。
波爾克還大力宣揚所謂的美國的“天命”。他說:“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是緊鄰美國的領土,如果它們置于美國政府的管理下,其資源——礦業、農業、制造業和商業——將迅速發展起來。”“上加利福尼亞北鄰我國的俄勒岡,一旦被美國據有,我國將立即有一批有教養的、富有進取精神的吃苦耐勞的人移入。圣弗朗西斯科灣和加利福尼亞海岸的其他港口將為我們的海軍及我們成千上萬的巨輪和太平洋上的其他商船提供一個棲身之所。在短期內,將成為我國同中國及其他東方國家進行廣泛和有利可圖的商業貿易市場。整個商業世界將分享的這些利益會隨著這些領土割讓給美國而立即變為現實;可以肯定,若這些地方仍然作為墨西哥領土的一部分,不用說其他任何國家,即使是墨西哥自己也不會從中受到益處。”

墨西哥戰爭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場用照相機記錄下來的戰爭,1847年美國軍隊騎馬穿過薩爾蒂略的場景被照相機定格在歷史的瞬間。
正是:
美國總統太猖狂,侵人之國曰國防。
天定之命成大傘,燒殺并吞俱無妨。
最后,美國出資1500萬美元,取得了新墨西哥和上加利福尼亞。美國報紙還為此大肆夸耀說,美國是戰勝國,它仍能向墨西哥提供1500萬美元,由此可見美國的公正和慈悲為懷。另外,波爾克又通過談判,同英國劃定了西部的美加國界,以北緯49度為分界線,取得了大片奧勒岡領土。據統計,波爾克為美國擴張的領土,已超過了杰斐遜的購買路易斯安那,難怪美國人要封他為賈因(Giant,巨人)。
不過,若就個人而論,波爾克并非沒有可取之處。他勤勞工作,實屬罕見。據其日記記載:“我是全國最辛苦的人。每晚我上床休息時,總是疲倦不堪。對我而言,總統之職根本不是‘玫瑰花朵堆成的溫床’。”
他之所以勞累,是因為大事小事都要事必躬親。有一次,國務卿布坎南草擬了一份外交文書,要總統簽字,波爾克仔細讀了稿子,他覺得有一段話不符合外交用語,就在內閣會議上向布坎南指出,布坎南堅稱他沒有錯。于是波爾克當場與布坎南打賭,誰輸了罰一筐高級香檳酒。布坎南當即拿出一本尺牘,他說馬上可以找到證明,大家等了很久,布坎南還是查不到他要的東西,最后不得不認輸。布坎南馬上要去買香檳酒。總統說,這是開玩笑的,不必罰了。但波爾克在日記中認真地說:“我所以記下這件小事是為了證明,總統必須細心地注意到下屬的一切行為,包括甚至這般細小的事情。”他在卸任前幾個月說:“我即將結束我的公仆生涯而成為一個自由人。作為一個普通公民,我只將為我自己服務,只需擔任公民之職就夠了。我確信我將比今天當總統要幸福得多。”波爾克在卸任后不久就病逝了,據醫生診斷,他是因疲勞過度而死。
在1844年競選中,波爾克的競選對手為大名鼎鼎的輝格黨黨魁亨利·克萊。克萊譏笑波爾克為無名之輩,因此在輝格黨的報刊上曾大肆嘲諷:“這是誰家的吉米?”這恰巧與130年后的吉米·卡特競選成了前后呼應。
正是:
百年以前吉米Who,小卒進宮力無窮。
舍命苦干求一任,躋身賈因亦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