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大名師
- 張琳 孫戰龍
- 1498字
- 2019-12-20 17:04:31
依依北大情,拳拳赤子心
回顧嚴仁英的履歷年表是復雜的:從嚴氏大宅到南開女中,從清華園到夢中協和,再到楊崇瑞的第一助產學校和丈夫王光超的私人診所,不同的年齡階段和不同的時代背景為這位滄桑老人描畫出了迂回曲折的足跡。
然而,從情感的角度來看卻遠沒有那么復雜:嚴宅三年、南開五年、清華三年、協和七年、助產學校半年……因為,有一個地方,她傾注精力的時間達半個多世紀,將上述若干數字加在一起都遠沒有這里長久,并且至今仍在這里工作和生活——這里,就是北大。這份永遠珍藏于心的“小”情感注定與對共和國的“大情大感”息息相關,因為嚴仁英來到北大的時候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僅有三年的時間。
1945年日本投降后,在原北平大學醫學院(現北京大學醫學部)任教的日本人被遣返回國,學校處于停頓狀態。次年,北平大學醫學院作為“八大學院”之一由南京國民政府接收,林巧稚擔任醫學院附屬醫院(現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婦產科主任,同時兼任中和醫院(北大人民醫院前身)婦產科主任。重新開業的北大醫院(自此得名)由于教授們大多為兼職,所以都把自己原來在協和的學生招來擔任病房的住院總醫師。林巧稚自然找來了嚴仁英。

嚴仁英與恩師林巧稚(左)合影
“真是膽戰心寒!”面前的這位老人顫巍巍地端起大茶杯喝了一口水后說道,“我從協和畢業后充其量也只做了兩年婦產科的臨床,要是沒有林大夫的鼓勵和丈夫的支持,我也下不了這個決心。林大夫說她會定期來查房,手術也會帶著我做,還說只要有困難可以隨時給她打電話請示,不分晝夜……老頭兒二話沒說就接過了照顧孩子的重任,我才能搬進醫院的宿舍打起精神工作。”
當“大家”還未成為“大家”的時候,也會有當年青澀、膽怯的一面:眾多青澀、膽怯之人最后能否蛻變為“大家”,歸根結底還是源于“繭”內的力量。
住院總醫師“嚴大夫”走馬上任以來,她的事業著實得到了很大的發展。1948年,在恩師林巧稚的幫助下,嚴仁英遠赴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進修婦產科內分泌學一年,丈夫王光超得到兄長資助后也隨后自費赴美深造。
到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部報到后,嚴仁英驚奇地發現科里的女同事大多從事文秘和實驗員的工作,病房的醫生中只有兩位女性,都是年輕未婚的,一位已婚女醫生則專門出門診,再也沒有當教授、做主任的“出頭之日”。“原來一向標榜什么‘民主’、‘自由’的美國竟如此嚴重地歧視婦女!”老人氣憤地講到。
紐約,自由女神像——美利堅合眾國的象征,然而,這種“自由”在這位個子高挑、快言快語的中國女子眼中卻是徹頭徹尾的一副虛偽嘴臉。
1949年,新中國成立了。嚴仁英和王光超放棄了在美的優越條件,不顧美方的阻撓與威脅,懷著報效祖國的赤子之心毅然乘船回國。“開始我們以為開國大典是在10月10號,心想趕緊回來應該能趕上,但后來聽廣播得知是10月1號,肯定是趕不上了,就覺得很遺憾。”忽然,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目光變得明亮起來,“大家特別興奮,10月1號那天就在甲板上一起慶祝。”聽說新中國的國旗是“五星紅旗”,嚴仁英便找來一塊白布,用紅墨水染成紅色,又用黃紙剪出了五顆五角星,憑著自己的想象把大星放在布的中間,四周各放上一顆小星,然后在甲板上揮舞著“國旗”一起唱歌、跳舞。
“后來回到北京時才發現國旗做得不對,可惜下船時沒有把它留下來做紀念。”多年后回味起當初自制國旗慶祝的情景,嚴仁英仍掩飾不住心中的那股興奮和喜悅,清了清嗓子便拍著手唱了起來,“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呀……”還不忘最后的一句“呀呼嘿,呀呼嘿呼嘿……”
1999年,在建國五十周年大慶之際,嚴仁英曾撰寫《甲板上的“國慶”》一文,記述了50年前一群歸心似箭的留學生在歸國途中迎接新中國成立的歡樂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