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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文化產業發展需要技術管理及制度創新選摘自全國人大常委會前副委員長成思危在“2010第七屆中國文化產業新年國際論壇”上的講話。

今天我們談的是文化產業,我希望能從經濟、金融管理的角度提供一些想法,供大家參考。

大家知道文化產業,包括文化產品,文化服務。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是兩個方面,文化本身不能全部產業化,應該說它有一部分是可以實現產業化的,可以通過市場運作的方式提供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文化產業在國外是比較早就發展起來了,但是到今天為止,它的定義、范圍還各不相同,我們暫不深究。但是,我覺得中國的文化產業,確實面臨一個非常好的形勢,同時,發展文化產業也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第一,金融危機以后,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文化產業是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

第二,文化產業本身是我們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也必須要有的一個方面。因為隨著我們國家經濟實力的增強和社會的發展,人民對文化產品和服務的需求也不斷增加了。另外,建設小康社會的四個目標之中,有一個就是提高全民的科技、教育和文化水平。

第三,從遠一點來看,文化產業是培育和增強國家軟實力非常重要的措施。

最后一點,我認為文化產業對于構建和諧世界也是非常重要的。盡管我們國家經濟實力增長很快,國際地位也迅速提高,但是在國際上很多人對我們還是了解甚少,有誤解,有偏見,甚至是成見。這當然有意識形態方面的原因,但是另一方面也因為我們的文化在國際上的影響還不夠大。所以我覺得發展文化產業是非常重要的,而我們面臨的形勢也很好,因為中央非常重視文化產業的發展,在十大產業振興計劃之外,專門出臺了《文化產業振興規劃》。

但是,另一方面,我們也應該看到發展文化產業是任重道遠的。從我們的統計數據來看,2008年文化產業增加值是7600億,在GDP里還占不到3%,而發達國家一般占7%、8%,甚至超過10%。從文化的出口來看,也還是相當少,所以發展文化產業確實是任重道遠。

如何使我國的文化產業做強做大并且走向世界,我在這里提三點看法:

第一點看法,要保持中華特色。五四運動以后對于中國的文化就有四種不同的態度,一種是全盤肯定,一種是批判繼承,一種是繼承批判,一種是全盤否定。我們以前批判繼承的比較多,我個人認為今后恐怕更多的是繼承批判。我們先要繼承,了解之后再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果沒有繼承,批判就無從落實。比如最新興起的國學熱,雖然大家對國學的研究也有不同的意見,但是更多地了解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對大家應該說是有幫助的。

為什么要提中華文化呢?因為中華文化是愛國主義的基礎。我曾經對港澳臺的青年學生講過,在不談意識形態的前提下,愛國主義從廣義來說,青年人起碼要做到三點。第一就是熱愛我們光輝燦爛的、有著5000年歷史的中華文化,第二是熱愛我們的錦繡河山,第三是熱愛我們勤勞勇敢的華夏子孫。中華特色本身是愛國主義的基礎,是使得全世界的華人能夠凝聚起來的一個基礎。

另外,中華特色本身對于讓世界了解中國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只有中華的才是世界的,如果因模仿人家而喪失了自己的特色,那文化產品就無法打開世界市場。所以發展經濟,特別是發展文化產業,尤其要注意體現中華特色。我曾經跟旅游部門的同志談過,也跟港澳臺的學生談過,我說你們來旅游是最低的層次,第二個層次就是領會意境。比如到塞外看“天蒼蒼野茫茫”就是一種意境。第三個層次是緬懷中國古人,如果對中國歷史不了解,很多東西看了就沒有感覺。第四個層次是感悟哲理。所以,我們要把中華文化、中華特色灌輸到經濟工作的各個方面,使得大家能夠理解,能夠欣賞,無論文化產品還是文化服務,都應該把心思用在怎么能夠把中華文化的元素包括進去。

第二點看法,要具備開放的心態。中國文化的發展,從歷史上看,既堅持自身特色,又不斷吸收、融合外來文化。所以,中國文化的發展,不能夠單純地排斥一切外來的東西,要大膽學習國外一切好的東西,使它為我所用。從歷史的維度看中國宗教的發展,真正產生自中國的只有道教,其他的宗教都是從國外進入到中國,但是輸入后和中華文化結合,慢慢也具有了中國特色。所以保持開放的心態非常重要,中華文化并不排斥其他文化,要兼收并蓄地豐富我們的文化內容。不管在科學技術上、在哲學上,還是在文化上,都應該具備和保持這種開放的心態。

第三點看法,要有創新精神。創新是引入新事物而造成有益的變化。如何引入新事物而給文化產業帶來變化,是我們應該思考的問題。創新本身包括三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是技術創新。現在文化產業的發展和數字化、網絡化分不開。數字化、網絡化的發展對文化產業的發展起到了不可忽視的推動作用。在創新方面,我國最近幾年急起直追,但是還需要努力。比如:影視的發展,光靠電影院是不夠的,還要靠大量的家庭影院。從VCD到DVD現在到藍光DVD的發展,技術越來越進步。但從藍光DVD來看,要想大量地推廣,必須降低播放機和碟片的價格,如果太貴了,就不可能發展。最近三維電視、三維的藍光播放器已經開始推出,這樣的技術創新,值得我們不斷關注。

技術創新,首先要有技術,然后再去開拓市場。從數字化、網絡化的角度來說,將來的技術發展有三個方向是值得注意的。一個方向就是Web 2.0的概念。例如谷歌搜索,特別是維基百科全書,是完全開放的,大家都可以修改詞條,只要你修改的比原來的更進一步,就采納你的意見,這樣就等于發動所有讀者來共同改進。所以Web 2.0的概念將來會發展很快。甚至現在有的人開始為看了一半的電影設計結局,可以設計不同的結局。第二個方向就是IPV6,每一個人都可以有一個IP,這樣的話,覆蓋面可以非常廣。另外它的傳輸速度非常快,這就為流媒體的傳輸提供了很多便利條件。第三個方向是手機無線通信,手機已經發展到3G甚至4G,將來的手機不單是手機,而是一個多媒體的娛樂中心,甚至是一個小型辦公室,你可以在手機上辦公,進行多媒體娛樂,甚至可以做電子錢包,可以做遙控器、開門鑰匙等等。所以說,技術創新的發展會帶動整個文化產業的發展。

第二個方面是管理創新。很多原來的國有文藝團體轉企改制,但內部管理要真正按企業方式來運作,需要下很大工夫。企業管理最大的兩個問題,一是財務管理,一是人事管理,這兩個管理對原來作為事業單位的演出團體來說,是其轉為企業后需要更多思考的問題。比如,財務管理的重點是什么?如何吸引資金,如何合理使用資金?這和原來的國家撥款完全不一樣。人事管理上要思考如何激勵每個人的積極性,如何更好地組織演出群體、合理搭配等問題。

管理創新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管理者或者叫經紀人。一切創新都離不開管理人才,而管理者是我們當前最缺的。文化產業的發展必須要有一批管理者,這是生產力的三大要素之一。軟件管理也很重要,它能夠把三要素很好地協調起來,發揮最大效用。

那么文化企業的管理者作用是什么?首先就是整合資源取得最大的效益。現在演員的數量不少,劇場的數量也不少,這些資源都是非常豐富的。如何充分發揮這些資源的作用,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管理問題。現在劇場的利用率、演出團體的演出率相對都比較低。實際上,可以通過信息化的方法,了解整個國家對演出的需求和各省各地劇場的使用情況,通過管理軟件綜合安排、合理利用整個資源。其次就是發現人才。演出團體人才很多,不容易發現,但如果經理人真具有一種伯樂的眼光,就很容易從普通的演員里發現人才,并通過適當培養,讓他們脫穎而出,這是經理人非常重要的作用之一。經理人第三個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開拓市場。文化產業產品要能夠被廣大群眾所接受,必須使大家充分地了解產品和服務的特色,使之愿意接受。所以開拓市場是經理人非常重要的職責。開拓市場最重要的是樹立品牌。品牌是多年來商譽的積累,樹立一個品牌、培養出一個知名演出團體或知名演員不是容易的事,需要下很大力氣。這都是經理人要做到的。當然,經理人最終的目的是把企業管好,取得較大的經濟效益。

所以說,現在更重要的是培養文化產業的管理者。目前,已經有不少學校開始設立文化產業管理專業,設立這個專業要吸收國外的經驗,采用和參考國外的教材,甚至聘請國外的教師來培養這方面的人才。

第三方面是制度創新。制度創新最重要的就是將以政府支持為主轉化為以市場支持為主,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上的基礎性作用。當然,發揮市場在資源上的基石作用,并不是否定政府的作用,政府應該和市場看不見的手結合起來。政府的作用一個是立法,通過制定法律法規,調整市場主體的行為、調整市場主體之間的基本關系,以及調整市場的競爭秩序,這些從根本上來說要通過立法來解決。政府的第二個作用,是制定政策。所謂政策是指你鼓勵什么、限制什么。制定政策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沒有重點就沒有政策。但是,任何政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任何政策都是有利有弊的,我們要在權衡利弊之中來選擇性地制定政策,只要利大于弊政策就可以實施。另外,任何政策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我們的政策要根據形勢的發展與時俱進。政府的第三個作用是培育市場。政府不要自己去干預市場,但是要培育市場,要創造條件,就是把這些文化企業扶上馬,然后給它們創造一個能夠活動的平臺,這是培育市場。政府的最后一個職責是建立支撐體系,任何一個企業的發展需要公共的支撐體系,包括信息系統、硬件條件等等。所以,我覺得政府應該明確自己的職責,把這四件事情做好,而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給文化企業自己努力去做。

企業本身就要在市場的風浪中去搏斗、生存,所以企業有生有死是正常現象,通過市場去檢驗企業的競爭力,去檢驗企業的活力,是非常必要的。我們應該大膽地讓市場來檢驗我們的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每個人手里的錢實際上就是一張選票,他去買你的產品,去買你的服務,就是給你投了很重要的一票。

所以,今天我是從一個經濟學家、管理學家的角度來談這個問題。對于大家關心的文化企業能不能上市的問題,我從金融角度再談談自己的看法。文化企業的上市,我認為是非常重要的方向。沒有金融的支持,文化產業是很難發展的。文化產業的發展要獲得金融的支持,只能來自兩個方面,一是產業投資基金,二就是上市。產業投資基金是一種私募基金,不是公開募集的,是私下募集的基金,是一些有實力的投資者進行投資。他看到你這個公司有前景,他給你投資,最后取得合理的回報。另外一個就是上市,公開上市。文化企業上市的難點在哪里?就是如何評價它。一般來說,文化企業沒有多少有形資產,比如東方歌舞團,有形資產可能就是那么幾棟樓。那么,應該如何對文化產業的資產進行評價呢?我覺得要從三個角度來評價。一個當然是有形資產。第二個是無形資產,很多文化企業有大量的無形資產。比如東方歌舞團,它的無形資產,實際上包括它的演員的受歡迎程度,包括這個團體多年來形成的品牌,包括它的一批忠實的受眾等等。第三個,我們稱為動態資產,就是說如果投資了五年以后,它能夠變成什么樣子?這是現在國外的資產定價研究里最重要的,要動態地看,要看得長遠,看到五年以后是個什么樣的景象。

總的來看,我們的文化產業要做強做大,走向世界,那就要堅持中華特色,保持開放心態,不斷地發揚創新精神。我相信在黨中央和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我們國家的文化產業通過大家的共同努力一定能夠逐步向前發展,并且最后在世界文化產業之林中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我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成思危

全國人大常委會前副委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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