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犯罪學(第2版)
- 康樹華 張小虎
- 7199字
- 2019-12-20 16:17:52
第二節 犯罪學誕生及犯罪實證學派
在實證主義思想的感召下,立于與刑事古典學派相對的立場,龍勃羅梭、加羅法洛、菲利等對犯罪問題進行了開拓性的研究,創立了獨樹一幟的犯罪實證學派,這也標志著刑事近代學派的肇始,由此犯罪研究翻開了新的一頁,他們三人也被譽為“犯罪學三圣”。犯罪實證學派的最初形態是犯罪人類學派,其后又發展為犯罪社會學派,從而形成了犯罪人類學派與犯罪社會學派兩個分支。其中,龍勃羅梭是犯罪人類學派的主要代表,菲利是犯罪社會學派的主要代表。
一、龍勃羅梭的犯罪學思想
意大利犯罪學家龍勃羅梭勤于筆耕,一生著作多達三百余種。龍勃羅梭的代表作為《犯罪人論》,1878年該著的第二版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注意,龍勃羅梭也為之名聲大振,由此,刑法理論產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龍勃羅梭的功績在于他將實證主義的方法引入刑法研究,并且使對刑法問題的探討從行為中心轉向行為人中心。盡管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論難以為學界所接受,但是他對刑法研究方法的變革以及研究視角的轉換使他獲得了犯罪學之父的桂冠。龍勃羅梭的學術思想豐富,茲擇要介紹如下:
1.犯罪主要是一種返祖遺傳
龍勃羅梭對刑法進行研究的路徑是,犯罪的原因各有不同,這種原因存在于犯罪人的現實世界,應當采用實證的方法,探索犯罪原因,由此針對不同的犯罪原因,采取不同的刑事處置。這樣,在刑法研究中,實證方法成為必要的手段,犯罪原因成為核心的內容。
在早期的著述中,龍勃羅梭主要注意遺傳等先天因素對犯罪的影響。作為一名監獄醫生,他對幾千名犯人作了人類學的調查,并進行了大量的尸體解剖。1870年12月,在意大利帕維亞監獄,龍勃羅梭打開了全意大利著名的土匪頭子維萊拉尸體的頭顱,發現其頭顱枕骨部位有一個明顯的凹陷處,它的位置如同低等動物一樣。這一發現觸發了他的靈感,由此他認為,犯罪人與犯罪真相的神秘帷幕終于被揭開了,原因就在于原始人和低等動物的特征必然要在我們當代重新繁衍,從而提出了他的天生犯罪人理論。
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論,包括四個方面的主要內容:(1)體格心理異常:犯罪人通過許多體格和心理的異常現象區別于非犯罪人。(2)人種變種:犯罪人是人種的變種,屬于一種人類學類型,是一種退化現象。(3)返祖蛻變:犯罪人是一種返祖現象,是蛻變到低級的原始人類型。犯罪人是現代社會的“野人”,其在體格和心理上倒退到人類歷史的早期階段,犯罪人的種系發生的過去時代。在犯罪人身上出現的某些體格和心理特征,正是人們原來以為在進化歷史上已經解決了的問題。(4)犯罪遺傳:犯罪行為具有遺傳性;它從犯罪天賦中產生。天生犯罪人是龍勃羅梭早期犯罪原因思想的一個核心命題。
2.犯罪取決于多種因素
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論一經傳播,馬上遭到來自各方面的抨擊。當看到龍勃羅梭搜集的那些相貌不對稱和有特征的罪犯畫像時,法國人類學家保羅·托皮納爾尖刻地挖苦說:“這些肖像看起來與龍氏朋友們的肖像一模一樣。”英國犯罪學家查里士·戈林經過12年的工作,根據96種特征考察了3000名以上罪犯,在科學驗證的事實之上,戈林斷言,不存在天生犯罪人類型,犯罪不是由遺傳而來的,他呼吁犯罪學家把心理特征,特別是智力缺陷作為犯罪行為的原因來加以研究。
在這種情況下,龍勃羅梭在后期的著作中也修正了自己的觀點,從只注重犯罪的遺傳等先天因素,到把犯罪原因擴大到墮落等后天因素的影響,對犯罪的生理、心理、環境、氣候等多方面的原因進行了探討,并強調智力、情感、本能、習慣、下意識反應、語言、模仿力等心理因素與政治、經濟、人口、文化、教育、宗教、環境等社會因素以及自然因素的作用,天生犯罪人在罪犯總數中的比例也一再降低(由原來的70%降至33%),由此形成綜合的犯罪原因論。他指出:“導致犯罪發生的原因是很多的,并且往往纏結糾紛。如果不逐一加以研究,就不能對犯罪原因遽下斷語。犯罪原因的這種復雜狀況,是人類社會所常有的,絕不能認為原因與原因之間毫無關系,更不能以其中一個原因代替所有。”
3.針對犯罪人的不同類型施以相應的刑事處置
基于對犯罪原因的揭示,龍勃羅梭提出了救治犯罪的新方法。他認為,人類學的研究告訴我們,犯罪和出生、死亡、妊娠一樣,既是自然的現象,也是必然的現象。既然犯罪是必然的,幾乎是不可救藥的,那么犯罪的對策也不應該是單一的懲罰性的刑罰,而應以犯罪的危險狀態為根據,針對犯罪的不同情況,采取救治措施。
龍勃羅梭將犯罪人分為三種:(1)遺傳性犯罪人。這部分犯罪人只有少部分人具有,他們先天已有犯罪本性,因而注定要犯罪。(2)偶發性犯罪人。這部分犯罪人不覓犯罪機會,而是被機會所誘惑或因極為瑣碎的事由而落入犯罪的陷阱之中,屬于無法抵御其周圍不良影響的犯罪人,他們與隔代遺傳和癲癇癥沒有聯系。(3)情感性犯罪人。這部分犯罪人體質勻稱,精神正常,神經及情緒均靈敏,但傾向于過度的動作、易于沖動、發作過于迅速及常健忘等性質。他們之所以犯罪,并非出自機體的本性,而是基于憤怒、情愛或親情等這些通常是無私的甚至是崇高的情感等這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支配。
在犯罪分類的基礎上,龍勃羅梭提出了相應的救治措施:(1)刑罰遏制措施:對遺傳性犯罪人采取刑罰遏制措施,使犯罪人喪失犯罪或者再犯罪的能力或條件,防止其再犯罪。具體地說,對于尚未犯罪但有犯罪傾向的人實行保安處分,即預先使之與社會隔離;對于具有犯罪生理特征者予以生理矯治,即通過醫療措施如切除前額、剝奪生殖機能等來消除犯罪的動因;將危險性很大的人流放荒島、終身監禁乃至處死。(2)刑罰替代方法:對偶發性犯罪人、情感性犯罪人,應當施以法庭警告、訓誡、善行保證、不定期刑、罰金刑、緩刑、假釋或置于矯正機構進行矯正等刑罰替代方法。龍勃羅梭不贊成自由刑尤其是短期自由刑,他認為監獄使罪犯聚于一處,互為習惡,徒增犯罪之事,監獄教育只能產生出更多的累犯和慣犯。
二、加羅法洛的犯罪學思想
加羅法洛于1885年出版了題為《犯罪學》的著作,以犯罪人的自然因素、社會因素、應對犯罪的合理刑事措施作為核心內容,成為第一部以犯罪學命名的學術著作。加羅法洛是龍勃羅梭的學生,他一方面堅持龍勃羅梭的犯罪人類學的思想立場,以及實證和歸納的研究方法,同時他又開拓性地將犯罪區分為自然犯與法定犯,并強調應當區分這兩種犯罪的原因,采取不同的對策,尤其是他對自然犯罪人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提出了一系列的獨特見解。茲擇要介紹加羅法洛的犯罪學思想如下:
1.提出自然犯與法定犯的概念
加羅法洛在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的理論基礎上,運用實證和歸納的方法,將犯罪區分為自然犯和法定犯,并認為該兩種犯罪各有不同的原因,需要采取不同的對策。(1)自然犯,是指違背憐憫和正直等利他情感的犯罪。加羅法洛指出:“在一個行為被公眾認為是犯罪前所必需的不道德因素是對道德的傷害,而這種傷害又絕對表現為對憐憫和正直這兩種基本利他情感的傷害。而且,對這些情感的傷害不是在較高級和較優良的層次上,而是在全社會都具有的平常程度上,而這種程度對于個人適應社會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我們可以確切地把傷害以上兩種情感之一的行為稱為‘自然犯罪’。”這就意味著,我們可能發現在人類存在這個非常廣泛的領域中,某種情感具有同一性,犯罪就在于其行為侵犯了這些同樣的情感——憐憫和正直情感。
(2)法定犯,是指由法律所規定的犯罪。加羅法洛認為,法定犯是一個模糊的定義。因為它幾乎可以適合于任何一個從不同角度都將被看作對社會有害的行為。他指出,法律學者“并不把犯罪看做是一個心理異常的人,而是看做僅僅因為做了法律禁止且應受到懲罰的行為而不同于他人的人。法律學者只在外部形式上研究犯罪,卻不從心理實驗的角度進行分析;犯罪的起源從來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他所關心的是查明各種重罪與重罪的外部特征,即按照它們所侵犯的權益對事實分類。他要尋找的刑罰是一種均衡而且‘抽象’的公正的刑罰,而不是經驗證明能在總體上有效地減少犯罪的刑罰。”
在加羅法洛看來,法定犯實際上不一定就是犯罪。自然犯本質惡劣,而法定犯本質不一定惡劣。
2.衡量犯罪的標準是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
加羅法洛否定刑事古典學派關于“衡量犯罪的標準是犯罪對社會的危害性”的思想,主張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大小是決定罪行輕重的標準,而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是指未然之罪的可能性。他指出:“如果不了解罪犯的生活經歷和心理,就不可能評估危險和驚恐的輕重。社會的危險并不是個人已經遭受的危險,而是持續下來的危險。就危險本身來說,已經遭受的危險并不具有社會性的意義,其意義僅在于它是一種能夠使我們確定將來所面臨危險的因素。”文中的“危險”就是我們現在所稱的“危害”。不過,這個“危害”被定位于罪犯的特征。
加羅法洛不贊成刑事古典學派所謂的罪刑相適應的思想,認為尋求一種罪行的定量標準是完全無益的,因為不同的犯罪有不同的屬性,難以形成一個統一的定量標準,即使在同一種犯罪中使用損害的檢驗標準也只會使我們去評估受害者應受的物質或金錢上的補償,因而必須徹底拋棄刑事古典學派的刑罰等級、罪刑關系、罪刑均衡。他強調:“我們應當處理的問題是在各種類別的犯罪中,罪犯對生活的適應問題。換言之,我們的努力不應是評估罪犯所承受的損害程度,而應是確定遏制的方式,而且這種方式應當很適合于罪犯的特征。”罪犯應當嚴格地服從于社會預防措施的需要,由此,罪犯所受到懲罰的依據,是構成罪犯個性的所有因素,即罪犯的精神、天性和特性。
3.針對犯罪人的不同類型施以相應的刑事處置
基于自然犯與法定犯的區別,加羅法洛一方面將有關法定犯剔除于犯罪之外,另一方面對自然犯作了犯罪人類型的劃分并賦予各別的刑事處置。其中,對于自然犯罪人,可以分為兩大類型:(1)傷害憐憫感的犯罪:對憐憫感或仁慈感的傷害。包括:侵害人的生命和所有意在對人產生身體傷害的行為;立即造成身體和精神上痛苦的客觀行為;直接造成精神痛苦的行為。(2)傷害正直感的犯罪:對于正直感的傷害。包括:對財產的暴力侵犯;不包含暴力但存在違反誠實情況的犯罪;以正式或莊嚴方式所作的對個人財產或民事權利造成間接侵害的陳述或記載。
根據自然犯罪人的不同類型,分別施以不同的刑事處置。諸如,對于缺乏道德意識和最低程度的憐憫感,具有先天的心理異常,不能同化在人類社會中,屬于極端、典型的罪犯的謀殺犯,通常處置是適用死刑,將他們絕對消除,例外處置是禁閉于精神病院,并僅適用于精神錯亂的罪犯;對于缺乏仁慈或憐憫感,不過在精神上和生理上又離常人不遠的殺人犯,應當將這些罪犯流放到其所處的環境之外,例如島嶼或殖民地,在那里罪犯在監督下有一定的活動自由,刑罰所持續的時間不預先確定,而取決于年齡、性別等情況。
三、菲利的犯罪學思想
菲利是龍勃羅梭的學生,他承認犯罪與遺傳等先天因素有著密切的聯系,十分注重犯罪的生理原因。但是,菲利又不滿足于犯罪人類學派的理論,更為關注犯罪的社會原因,提出了犯罪原因三元論、犯罪飽和論、社會責任論、刑罰替代措施等著名論斷,從而開創了犯罪社會學派的先河。他的著述主要有:《犯罪社會學》、《實證派犯罪學》(1883)、《刑法論》(1928)等。茲擇要介紹菲利的犯罪學思想如下:
1.犯罪原因三元論
菲利是龍勃羅梭的學生,他承認犯罪與遺傳等先天因素有著密切的聯系,十分注重犯罪的生理原因。但是,菲利又不滿足于刑事人類學派的理論,更為關注犯罪的社會原因,而成為刑事社會學派的主要代表。他認為:“犯罪是多種原因的結果,這些原因總是連成一個復雜的網絡,盡管如此,通過認真的研究,這些原因還是可以查明的。”無論哪種犯罪,從最輕微的到最殘忍的,都不外乎是犯罪者的自然心理機制和生理狀態,其所處的自然條件和其出生、生活或工作于其中的社會環境三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
由此,他提出了著名的犯罪原因三因素論(犯罪三元論),即人類學因素,自然因素和社會因素。(1)人類學因素,包括罪犯的生理、心理、個人狀況三個次種類。罪犯的生理狀況包括:顱骨異常、腦異常、主要器官異常、感覺能力異常、反應能力異常和相貌異常及文身等所有生理特征。罪犯的心理狀況包括:智力和情感異常,尤其是道德情感異常,以及罪犯文字和行話等。罪犯的個人狀況包括:種族、年齡、性別等生物學狀況和公民地位、職業、住所、社會階層、訓練、教育等生物社會學狀況。(2)自然因素,是指氣候、土壤狀況、晝夜的相對長度、四季、平均溫度和氣象情況及農業狀況。(3)社會因素,包括人口密集、公共輿論、公共態度、宗教、家庭情況、教育制度、工業狀況、酗酒情況、經濟和政治狀況、公共管理、司法、警察、一般立法情況、民事和刑事法律制度等。
作為犯罪原因的三因素論者,菲利既否定刑事古典學派犯罪原因的自由意志論,又不贊成將犯罪原因僅歸結為自然因素。他指出:“任何一種犯罪,無論是誰犯的,也無論是在什么情況下犯的,都不能認為它不是行為人自由意志的選擇就是自然原因的必然結果。因為前一種解釋沒有科學價值。除非認為犯罪是特定生理和心理構成在特定自然和社會環境中作用的結果,不能對犯罪作出任何其他科學的解釋。實際上,對人或動物的其他任何行為來說都是如此。”
關于犯罪原因三因素在犯罪自然形成過程中各自所起的相對作用,菲利認為,對此沒有一個普遍適用的明確答案,“人類學因素、自然因素和社會環境的相對作用隨著每一種違法行為的心理學和社會學特征不同而不同。例如,如果我們研究侵犯人身、侵犯財產和侵犯人身貞潔這三大類犯罪,那么各種決定因素,尤其是生物學因素和社會環境對殺人、盜竊和猥褻奸污罪的產生顯然具有明顯不同的作用。在每一種犯罪中,這三種自然因素的作用都是如此。社會環境,尤其是經濟狀況對盜竊罪的產生具有不可否認的作用,但對殺人和猥褻奸污罪的產生所起的作用要小得多。同樣,三種犯罪原因在每一種犯罪中所起的作用都因犯罪的種類不同而大小不相同。”
2.犯罪飽和論
又稱犯罪飽和法則,是菲利在犯罪原因分析的基礎上得出的一個重要的結論。他指出:“犯罪是由人類學因素、自然因素和社會因素相互作用而成的一種社會現象。這一規律導致了我所講過的犯罪飽和論,即每一個社會都有其應有的犯罪,這些犯罪的產生是由于自然及社會條件引起的,其質和量是與每一個社會集體的發展相適應的。”“自然的和社會的環境,借助于行為人先天遺傳的和后天獲得的個性傾向及其他偶然的刺激,必然決定一個國家某一時期的犯罪在質和量上的程度。”
“犯罪統計資料表明,犯罪從總體上看增長了,但各年度之間或多或少有些波動,或升或降有些變化。因此,每一年度犯罪的多少顯然都是由不同的自然和社會環境,按照犯罪飽和法則(我根據化學現象類推而來),與行為人的遺傳傾向和偶然沖動相結合而決定的。就像我們發現一定數量的水在一定的溫度之下就溶解為一定數量的化學物質但并非原子的增減一樣,在一定的自然和社會環境下,我們會發現一定數量的犯罪。”
菲利的犯罪飽和論并非是一種消極的宿命論,相反作為實證派犯罪學學者,他積極倡導犯罪的預防,認為盡管不能最終消滅由人類學因素、自然因素所決定的犯罪,但是通過改善社會環境可以減少和控制相當一部分由社會因素所導致的犯罪。他指出:“艾米莉特的古格言是可以堅信的:‘犯罪也有年終平衡,其增多與減少比國民經濟的收支還帶有規律性。’但是,我們實證主義者并不對此進行或多或少的宿命論的解釋,因為我們已證明,盡管我們依據僅有的方案所進行的減少和消滅犯罪的工作開始是徒勞無益的,但犯罪也絕不是我們不可改變的命運。事實上,犯罪的差額是由物質條件和社會條件決定的。通過改變最易改變的社會環境,立法者可以改變自然環境及人的生理和心理狀況的影響,控制很大一部分犯罪,并減少相當一部分犯罪。我們深信,一個真正文明的立法者,可以不過多地依賴刑法典,而通過社會生活和立法中潛在的救治措施來減少犯罪的禍患。”“我從未相信在最近或不遠的將來人類能夠消滅全部犯罪。甚至于在以徹底改變、建立在友誼及社會正義基礎之上的未來社會為目標的社會主義社會中,也不能自己天真地絕對深信犯罪、精神病和自殺將會從地球上全部消失。但是我們堅信,犯罪、精神病及自殺的某種特有形式將會消失,除了由于創傷及自然等因素的影響而產生的、少見的偶發形式之外,其他任何形式的犯罪、精神病及自殺都將完全消失。”
3.刑罰的替代措施
根據犯罪的飽和法則,在犯罪對策上菲利提出了刑罰的替代措施。他認為:“犯罪飽和法則注定了每一個社會環境由于與個人和社會缺陷密不可分的自然因素的作用而不可避免地要產生的犯罪的最低數量。對這一最低數量的犯罪來說,以一種形式或另一種形式而存在的刑罰將永遠是首要的措施,盡管其對于防止犯罪行為的產生并不是很見效。”但是,菲利強調,刑罰盡管是永久的但卻要成為次要手段,而刑罰的替代措施則應當成為社會防衛機能的主要手段。“因為經驗使我們確信刑罰幾乎完全失去了威懾作用,所以為了社會防衛的目的,我們必須求助于最有效的替代手段。”
“關于預防犯罪措施的改革哪怕只進步一點,也比出版一部完整的刑法典的效力要高一百倍。”
“關于刑罰替代措施的觀念簡而言之就是這些。立法者,通過研究個人和集體行為的產生、條件和結果,逐漸認識到人類的心理學和社會學規律,據此能夠控制許多導致犯罪產生的因素,尤其是社會因素,并因此確保對犯罪的形成產生一種間接但更確定的影響。也就是說,在各種立法、政治、經濟、行政和刑罰手段中,從最大的機構到最小的單位,社會體制將會得到調整,從而使人類行為并不總是無益地為鎮壓所威懾,而是被不知不覺地導向非犯罪的軌道上去,為在最小限度地導致暴力滋擾和違法機會的條件下發揮個人能力和滿足個人需要留下充分的余地。”例如,為了防止酒精中毒以及因酒精而引起的犯罪,可以采取如下間接措施:提高酒的稅率,降低咖啡、茶和啤酒等有益健康的飲料的稅率;嚴格限制釀酒和賣酒執照的發放數量;像美國那樣加重持有釀酒和賣酒執照者的法律責任;將酗酒者開除出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