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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翻譯文學史
  • 孟昭毅
  • 4527字
  • 2019-11-26 14:57:01

第三章 近代翻譯文學倡導者梁啟超

第一節(jié) 提倡翻譯與譯介政治小說

梁啟超是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思想家、社會活動家,同時又是近代翻譯文學史上具有特殊貢獻的翻譯評論家和翻譯史學家,是中國近代百科全書式的一代學術大師。

梁啟超(1873—1929),字卓如,一字任甫,號任公,別號滄江,又號“飲冰室主人”。其筆名甚多,曾用過“飲冰”、“曼殊主人”等等,廣東新會縣熊子鄉(xiāng)人。由于梁啟超出身于書香門第,使他從小就受到良好的啟蒙教育。童年時期,梁啟超就顯示了出眾的聰明才智,11歲中秀才,補博士弟子員。從此,他進入了廣州著名的學海堂學習,16歲考中舉人。1890年秋,經(jīng)同學陳千秋介紹,在廣州萬木草堂拜康有為為師,他系統(tǒng)地接受了康有為的改良主義思想體系,與其師倡導變法,世稱“康梁”,這是梁啟超一生從事改良主義事業(yè)的開端。1894年6月,他入京會試,住在廣東會館,與麥孟華、江孝通、夏曾佑等一些年輕的維新志士,共同探討外國文學,切磋維新派的新學。自此,他對西學有了一定基礎。1895年,他在北平參加會試期間,協(xié)助康有為創(chuàng)辦《中外紀聞》,梁啟超是該刊的主要撰稿人。1896年,梁啟超從北平到上海又與黃遵憲、汪康年等創(chuàng)辦了《時務報》,他是該刊的主要撰稿人。《時務報》是維新變法時期維新派創(chuàng)辦的一份重要報紙,在全國影響很大。

戊戌變法維新運動失敗后,康有為、梁啟超等亡命日本。12月梁啟超在橫濱創(chuàng)辦了《清議報》,并親任該報主筆,這是繼《時務報》后,宣傳資產(chǎn)階級改良主義的又一輿論陣地。以通俗流暢而極富感情色彩的文字向國人介紹西學。

1912年返國后,梁啟超成為政壇上的風云人物,他組黨結社,入組內(nèi)閣,先后出任司法總長、財政總長、制幣局長等要職,他想把自己的祖國改造得富強起來,但他脫離了中國的現(xiàn)實,他的理想也只能以改良主義政治破產(chǎn)而告終,1918年揮淚退出官場,潛心學術研究。

1918年至1929年是梁啟超一生的最后十年,這十年他專心學術研究和從事教育工作。梁啟超有一句座右銘:“戰(zhàn)士死在戰(zhàn)場,學者死在講座。”他正是以這種精神,于1929年1月19日,在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與世長辭,終年只有56歲。

大聲疾呼提倡翻譯 在中國近代翻譯文學史上,梁啟超對翻譯文學的倡導、實踐和研究,有重要的影響和地位。他的翻譯活動與翻譯思想是和他的維新、改良、愛國等活動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把倡導翻譯,提倡翻譯文學,實踐翻譯文學,看作是他維新、改良、愛國活動的一個方面。梁啟超以其在當時社會上的地位和文壇上的聲望,大聲疾呼翻譯的重要意義,倡導翻譯,這種有力的號召與推動,在當時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1896年,梁啟超在《時務報》上連續(xù)發(fā)表了轟動一時的長篇巨著《變法通議》,其中第七章是《論譯書》,刊于《時務報》1897年第27、29、33冊。這是一篇全面論述翻譯西書之重要,以及培養(yǎng)翻譯人才,如何從事翻譯的文章。他在這篇文章中寫道:“泰東西諸國,其盛強果何自耶。泰西格致性理之學,原于希臘;法律政治之學,原于羅馬。歐洲諸國各以其國之今文,譯希臘羅馬之古籍;譯成各書,立于學官,列于科目,舉國習之,得以神明其法,而損益其制,故文明之效,極于今日。”梁啟超:《論譯書》,《飲冰室合集》第1冊,第67頁。梁啟超在這里把歐洲諸國的強盛均歸功于翻譯,并進而鼓吹:“處今日之天下,則必以譯書為強國第一義。”故要學習西方,必從譯書入手。由此看出,他不但強調(diào)了翻譯事業(yè)的重要意義,而且提倡翻譯的目的性也是極為明確的。梁啟超的這種為中國走上維新道路而譯書的思想是始終如一的。但當時中國之大,能通西文讀其書者,“殆無幾人也”。為此,梁啟超提出:“欲救斯敝,厥有二義:其一使天下學子,自幼咸習西文;其二取西人有用之書,悉譯成華字。斯二者不可缺一。而由前之說,其收效必在十年以后。……由后之說,則一書既出,盡天下有志之士,皆受其益。數(shù)年之間,流風沾被,可以大成。”梁啟超:《論譯書》。梁啟超認為,要解決學習西方的當務之急,必先譯書。“故國家欲自強,以多譯西書為本。”梁啟超:《西學書目表·序例》,《時務報》第8冊。梁啟超不僅強調(diào)了譯書的重要性,而且又把譯書和推行維新變法結合起來。

梁啟超鑒于當時翻譯機構之薄弱,所譯書之少,于是在1897年在上海集資自辦“大同譯書局”,要以此來振興國內(nèi)翻譯事業(yè),實踐自己的翻譯思想理論。他在同年《時務報》上發(fā)表的《大同書局敘例》,第一句話就大聲疾呼:“譯書真今日之急圖哉!”值得一提的是,1921年,他在自己主持的《改進》雜志上開辟了《翻譯事業(yè)之研究》專欄,發(fā)表了他的《中國古代之翻譯事業(yè)》。為了大力提倡翻譯事業(yè),積極推動翻譯事業(yè),在這期間,他撰寫了許多著名的、在社會上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的翻譯文論。諸如《奏請推廣學校設立譯局報館折》(起草,1896)、《論譯書》(1897)、《大同譯書敘例》(1897)、《西學書目表》(1897)、《論學習日本文之益》(1899)、《東籍月旦敘論》(1902)、《論翻譯名義》(按語,1910)、《翻譯文學與佛典》(1920)、《佛典之翻譯》(1920)、《中國古代之翻譯事業(yè)》(1921)等。梁啟超通過這些翻譯文論,詳盡地論述了他的翻譯思想理論,較早地闡述了翻譯事業(yè)的重要意義。他對翻譯事業(yè)的倡導與實踐,促進了翻譯事業(yè)的發(fā)展,確立了他在近代中國翻譯史上的重要地位。

譯介政治小說第一人 在中國翻譯文學史上,梁啟超特別重視政治小說的譯介和作用,他是中國第一位翻譯政治小說的帶頭人。“政治小說”最早源于英國,其代表作家為兩度出任過英國首相的迪斯累理(Benjamin Disraeli, 1804—1881)和曾任過英國國會議員的布韋爾-李頓(Bulwer-Lytton,1803—1873)。這兩位作家的近20部政治小說被譯成日文,成為日本維新第二個十年翻譯文學勃興時期最走紅的作品。因此19世紀后半期“政治小說”這一概念也就在日本獲得新的生命。19世紀末,它由梁啟超從日本引入中國。

“政治小說”在中國作為一種文類名稱的提出,首見于梁啟超在《清議報》第1冊(1898年12月23日出版)上發(fā)表的《譯印政治小說序》,文章第一句說:“政治小說之體,自泰西人始也。”這句話包括了兩層意思:一層意思是說“政治小說”是一種文類;另一層意思是說“政治小說”來源于西方。在中國翻譯文學史上,梁啟超不僅是首先界定了政治小說的概念、來源,主張翻譯外國政治小說的倡導者,而且是在《清議報》上開辟了“政治小說”欄目的創(chuàng)始者和提倡翻譯政治小說,強調(diào)政治小說為變革政治與推動社會前進的鼓吹者。他在《政治小說<佳人奇遇>序》中(此文后來改題為《譯印政治小說序》)闡明了翻譯政治小說的重要意義。認為翻譯外國的政治小說將會起到啟發(fā)民智,發(fā)揚愛國精神的社會效果。并引申說:“在昔歐洲各國變更之始,其魁儒碩學、仁人志士往往以其身之所經(jīng)歷,及胸中所怦政治之議論,一寄之于小說。于是彼中輟學之子,黌塾之暇,手之口之,下而兵丁,而市儈,而農(nóng)氓,而工匠,而車夫馬卒,而婦女,而童孺,靡不手之口之,往往每一書出,而全國之議論為之一變。彼美、英、德、法、奧、意、日本各國政界之日進,則政治小說為功最高焉。”這是第一篇闡明翻譯“政治小說”重要性的理論文章,文中對著者的政治思想以及其所吐露政治思想的目的和產(chǎn)生的效果,一一進行了闡述,文中鼓吹翻譯外國政治小說,并高度評價政治小說對改造國民、改造社會的巨大作用。他這些觀點都很重要,通過這樣的論述,從理論上建立了“政治小說”的合法性和值得借鑒之處,把一種新的文類——“政治小說”帶到中國來。

《譯印政治小說序》是中國翻譯文學史上的重要文獻。一經(jīng)發(fā)表,即受到社會的重視,對扭轉在此之前中國譯界的注意力多停留在譯印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著作上,而較少注意文學作品翻譯具有影響,大大推動了中國翻譯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從此翻譯“政治小說”之風興盛起來,一時間翻譯的政治小說、教育小說、科學小說、偵探小說……占領了文壇,吸引了廣大讀者。

梁啟超還躬親實踐。他出于啟迪民智、宣傳維新愛國思想的需要,首先譯介了日本政治小說《佳人奇遇》。1898年9月25日他在逃亡日本的輪船上,開始閱讀此書,當時他看出了這部小說的政治內(nèi)容,到日本后,梁啟超一邊學習日文,一邊開始翻譯這部小說。

《佳人奇遇》寫作于1885年—1897年,全書共16卷,譯文連載于《清議報》的“政治小說”欄內(nèi),連載1冊至36冊,發(fā)表時未署名,但譯者為梁啟超。該小說的作者是日本作家柴四郎(1852—1922),別署東海散士,上總國人,出身于會津藩士族家庭。曾任農(nóng)商務大臣秘書、代議士、農(nóng)商務次官,是大阪《每日新聞》的第一任社長,是一位日本政治小說家。

小說通過作者和其他人的對話,表達了作者的政治見解。寫的是作者遍游歐美時的所見所聞。作者在美國留學時,與西班牙頓卡爾洛斯黨員幽蘭、愛爾蘭獨立運動的斗士紅蓮的邂逅,通過對他們的愛情、友誼的描寫,廣泛地描繪了從北美獨立戰(zhàn)爭、法軍入侵埃及和埃及人民的反抗、朝鮮東學黨起義直至甲午戰(zhàn)爭一百多年來中外戰(zhàn)爭和革命運動的歷史畫卷,生動地展現(xiàn)了大國欺壓弱國,以及弱小民族忍受欺侮、慘遭涂炭的悲哀境況,表達了被壓迫民族爭取自由和獨立的愿望。在這部小說還沒有完全出齊以前,日本就有人批評這部小說是論文式的,而不是小說,不過這個主題正符合了梁啟超當時啟迪民智和“新民”的政治要求,對于中國的民眾有很大的鼓舞作用,這便是梁啟超翻譯這篇小說的主要原因。小說的情節(jié)簡單,結構松散,有語言完全漢文化傾向。后來梁啟超又發(fā)表了留日學生周宏業(yè)周宏業(yè)(1878—?),又名逵,號伯勛,湖南湘潭人。翻譯的日本作家矢野文雄的《經(jīng)國美談》。

《經(jīng)國美談》(1883年3月—1884年2月),譯文最初載于《清議報》,單行本為1907年出版,封面題為《經(jīng)國美譚》。作者矢野文雄(龍溪,1850—1931),出身于一個藩士家庭,是個立憲政治家,曾擔任過駐華公使。該小說寫齊武名士威波能、巴比陀、瑪留等人,歷盡磨難,推翻專制統(tǒng)治,確立民主政治,并在盟邦阿善(雅典)的支持下打敗了斯波多(斯巴達),爭霸全希臘的故事。表現(xiàn)了作者爭取自由和獨立的政治思想。小說運用了歷史演義的模式,全文情節(jié)曲折多變,人物描寫類型化、理想化。

《佳人奇遇》、《經(jīng)國美談》是日本政治小說的代表作。對于這兩篇小說,梁啟超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在《飲冰室自由書》一文中,他說在日本政治小說中,“其浸潤于國民腦質,最有效力者,則《經(jīng)國美談》、《佳人奇遇》,兩書為最云。”又說:“有政治小說,《佳人奇遇》、《經(jīng)國美談》等,以稗官之異才,寫政界之大勢。美人芳草,別有會心;鐵血舌壇,幾多健者。一讀擊節(jié),每移我情;千金國門,誰無同好?”《<清議報>一百冊祝辭并論報館之責任及本館之經(jīng)歷·第四<清議報>之性質》,《飲冰室合集》第1冊(文集之六),中華書局,1989年,影印本。這兩部小說都是配合當時日本維新運動寫的,帶有鮮明的政治色彩。日本維新派人士選擇這兩本書以為介紹政治小說始。

這兩本書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其主人公都是因在國內(nèi)從事政治活動而遭受迫害、流亡異國的政治家。他們在國外歷經(jīng)艱難,終于返歸故土,這對于亡命日本的梁啟超自然是十分親切的,他想以這類小說來啟迪和教育中國人,這正適應了當時國內(nèi)啟蒙教育的需要。

“政治小說”多通過對話、演說、辯論的方式來直抒己見,和本國政治相結合,缺乏小說文體固有的特點而顯得蒼白,但它確起到了開啟民智、改革社會的作用。中國近代對政治小說的譯介,主要是日本小說,其影響也較大。而對于西方的政治小說,則翻譯不多。翻譯政治小說,無論是在內(nèi)容上,還是在藝術上,對我國近代小說的創(chuàng)作都有一定的影響。比如我國第一部政治小說,梁啟超的《新中國未來記》就明顯地受到日本政治小說的影響。《佳人奇遇》、《經(jīng)國美談》這兩部小說一經(jīng)發(fā)表,就曾轟動一時。據(jù)有關資料統(tǒng)計,當時翻譯與創(chuàng)作的比例約為二比一,翻譯壓倒了創(chuàng)作,影響了創(chuàng)作。梁啟超的這一首倡之功,在翻譯文學史上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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