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總有一天，除去依附后，那些滿腹膨脹的野心將是最尖銳的利器。”

咔擦——

窗外枝頭斷裂，那嫣紅的雪梅仿若是承受不住冰雪的侵蝕，最終淹沒在地面。

日子轉瞬即逝，隨著太后的身體好轉，對寒雪的態度也越發滿意了，偶爾還能和顏悅色的說上幾句話。

這不，一碗藥過后，太后覺得身體似乎又輕松了不少，目光柔和的沖寒雪開口，“寒御醫今年幾許？”

寒雪恭敬道，“回太后，臣入宮時剛滿十五。”

太后微微驚訝，“還沒及笄。”隨后她又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不過也對，看你樣子并不大，小小年紀醫術便了得，實屬不易。”

寒雪垂眸不語。

卻聽她又道，“家中可還有親人？說起來哀家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臣生在南方，是定州人，從小跟師傅長大，不過他已仙去。”寒雪輕聲道。

無父無母么？

太后輕喃一聲，見她神色有些黯淡，她拉過她的手溫聲道，“不曾想你身世如此坎坷，以后便跟在哀家身邊吧。”

有一瞬間，寒雪似乎從她言語中感覺到一絲悲憫，她眼底劃過波瀾，“謝太后。”

太后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哀家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竟覺得有些似曾相似，不過你這性子太過于淡了些，跟那丫頭還是差太多。”

丫頭？

寒雪抬眸看向她，“太后說的是九公主？”

后宮佳麗三千，然而生下子嗣的卻不多，其中不少夭折，留下來的公主只有九公主最為得寵。

“她？”似乎想到了那天的宴會，太后臉色漸冷，“不懂規矩，不知廉恥，還不配哀家操心。”

若不是這些年她身體越漸不行，再加上皇帝有意偏頗，那上不了臺的東西，早就被她收拾了，哪里容得了她這般肆無忌憚。

寒雪斂眸，并未回聲。

卻不知道過了許久，卻聽她輕輕喃呢，“已經過去六年了嗎，猶記得當年她還那般小，每次哀家身體不適，便是她在床邊照顧，如今……”

她話語頓了頓，目光看向寒雪，最終卻是笑了，“也罷，你且下去吧。”

“是。”寒雪退下。

從坤寧宮出來，迎著庭廊邊冷風拂過，寒雪目光看著周圍一片白雪，突然覺得有些冷。

眼前似乎出現幻覺，小女孩一張小臉凍得青白，指尖僵硬，手上卻端著一碗藥，搖搖晃晃的從她身邊走過。

她停下腳步，目光看著她，一步一穩，最終沒入了太后的宮殿。

那眼里是關心，聲音是擔憂，笑容很洋溢，小小的身影很弱小，卻異常的溫暖。

那是……她。

她斂了斂眸，一朵冰花飄在臉上，冰冷的濕意浸透心尖，突然一笑，“說到底不過是試探，倒是可惜了。”

“嗯？寒御醫說的試探是指的什么？”一道悠悠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驚得寒雪立刻轉身。

劍眉星目，鳳眼狹長，男子彷如風景一般站立，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幽幽的看著她。

她眉頭微皺，卻只是一瞬便松開，“君丞相。”

“寒御醫不用多禮。”君傾曜懶懶開口，“方才本相好像聽到了寒御醫說什么試探，不知是何意？”

寒雪面不改色，“今日風大，丞相聽錯了。”

“哦，是嗎？”君傾曜挑眉，“這么說起來，那日太后盛宴，本相親眼看到那個小太監給那寧家大公子遞了個什么東西，難道是眼瞎？”

剎那，寒雪抬眸，見他嘴角似笑非笑，眼底似有寒光閃爍，她唇色輕抿，“微臣不懂丞相在說什么。”

所以，這是打算不承認了？

君傾曜瞇了瞇眼，驀地一笑，“行，本相確實有可能眼花，畢竟沒有證據嘛。”

這一點，寒雪也正是猜到了，所以不認。

卻聽他話鋒一轉，“不過，那日淑芳宮起火，本相無意間撿到了一樣東西，就想問問寒御醫認不認得。”

寒雪心中警鐘敲響，“寒雪見識淺薄，恐怕不能替丞相解惑。”

“那可不見得。”君傾曜笑瞇瞇開口，隨后手中一閃，便見一枚清月碧玉。

寒雪面色微冷。

他笑道，“本相雖然眼睛偶爾不行，不過記性應該是好的，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身邊那個丫頭的吧。”

聞言，寒雪沉默。

她目光看著那玉佩，清月碧玉是彩月從小帶到大的唯一飾品，因為意義非凡，所以從未脫落，如今居然落到了君傾曜手上。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從一開始他就盯著她，甚至有可能目睹整個過程。

想到此，她眼底忽明忽暗。

君傾曜就這么悠哉的看著她，他倒要看看這死丫頭要怎么辦？

半響，風輕輕推過，一道涼意從手心劃過，柔軟的觸感仿若帶走了一片塵，手中玉佩便落入了女子手中。

卻聽她道，“多謝丞相大人拾金不昧，微臣替婢女謝過。”

“……”君傾曜嘴角微抽，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死丫頭，你唬我呢？”

寒雪不解的看向他，“不是丞相大人說撿到臣婢女的玉佩，特意過來歸還的嗎？”

“我歸還？”君傾曜幾乎被氣笑了，猛地抬手就捏上她的下巴，瞪她道，“跟我玩字謎是吧？”

“行啊，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我們談談另一個問題好了。”他磨牙吐出這句話，唇角一勾道，“那你小太監是你的人吧？你說要是本相把他弄出來嚴刑拷打怎么樣？又或者順著你這個玉佩在弄點其他的東西玩玩，如何？”

下巴被捏的有些疼，寒雪皺眉，想掙脫卻掙脫不開，淡聲道，“不如何。”

“是嗎？”君傾曜惡劣一笑，“本相看你這手栽贓嫁禍玩的挺溜的，怎么就不好呢？”

話都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寒雪眼眸中閃過冷光，“丞相到底想說什么？”

卻見她話一落，身體被踉蹌的往后一推，身體驀地撞到柱子上，男人強硬的身體逼近，曖昧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他說：“禍水東流助寧家，你看上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