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了嗅，是院子里傳來的，果品甜香。顧長安看著窗外，笑道：“果子都熟透了。”

“這不可是嘛，這幾日宮中的橘子都成熟了，公主若是想吃，奴婢去尋人摘些下來。”

“去罷，多摘些。堂姐愛吃，這幾日必定饞壞了。”

顧長安幼時與顧以南見過幾次面，每回見，都能見到她捧著幾個橘子吃得不亦樂乎。那時顧以南的母親尚未去世，她還是家中最受寵的嫡女，父親疼愛、母親溺愛，便養成了不知世事的性格。

只是后來母親去了，沒過多久父親便娶了繼室，那時起她的日子便不好過。自那之后，兩人也嫌少見面，兒時的交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

燈光微微閃爍，顧長安捧著一本書靜靜地看著。雖時而無聊，但原身素來喜歡話本，是以房中堆積了好幾個話本。她有時拿著看，權當打發時間。

看著看著，外邊就傳來聲音，說是顧以南前來，她親自前去開門，看見顧以南身著單薄的裙衫，頓時顰眉道：“堂姐，你怎穿這么少？”

“我……我心中有些心事，想與公主說說。來得急了，才忘加衣服。”顧以南垂眸，長長的睫毛猶如兩把扇子，微微抖動便能讓人心顫。

顧以南長得是美的，但這份美卻是羸弱無助的，平日里眼中的堅韌淡化了這份楚楚動人，此時看來，卻讓人心生不忍。

顧長安伸出手將她拉進屋里，吩咐人去拿披風，隨即關了門柔聲道：“可有什么要事？”

顧以南輕咬下唇，欲言又止，一副不知當不當講的模樣。

顧長安也不急，拉她入座，為她倒了杯暖茶，耐下心來等顧以南回復。

“公主……若是我與你一同嫁去東陽國，便能……離開繼母的牽掣，也好讓父親不再煩憂。”顧以南終是說出了心中話，一吐為快后，才松了口氣，“我不會與你搶男人，我對殷王并無愛意。”

顧長安有些詫異，但沒點頭也沒搖頭，反而問她：“這真是你心中所想？”

顧以南點了點頭，隨即道：“若是去了東陽國，你我還能有個照應，更何況……你若需要我做什么，我也能替你去做。”

顧長安沒有回答，托腮坐在那好好的思量了一番，才應道：“待時機成熟，我會去尋父皇，請他下旨。”

顧以南仿佛是卸下什么重擔，釋然地沖她笑笑：“謝謝你。”

“不必。”顧長安揮手，笑道，“堂姐能隨我去吃人不吐骨頭的東陽國走一遭，也是難為你了。”更何況，她還不一定會去。

只是當下，給個空頭支票，也比看著顧以南去遭罪好。

“對了，明日我與你互換身份，我以你的身份出宮，你幫我在宮里待著，若有人來訪，便直接拒了。可好？”

顧以南自然不會拒絕。

次日，烈陽高照，顧長安托著腮幫子看穿戴整齊的顧以南，不由得上下多打量了幾眼。

顧長安的衣服給她穿了，居然緊了！這廝身材凹凸有致，該多的地方不少，該少的地方不多，且皮膚光滑細膩，冬暖夏涼，簡直是最佳人形抱枕！

顧長安捏住鼻子，仰頭將欲要滴下的鼻血倒回去，郁悶地看著屋頂，心想：她上輩子平胸也就罷了，這輩子還是個可恥的平胸！

雖然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平胸好，不僅為國家省布料，而且穿衣好看，不必擔心穿緊身的性感、穿寬松的顯壯的問題。

這一切自我安慰截止于看到顧以南這般完美的身材……嗚嗚，她有點嫉妒。

顧以南穿著月牙白的襦裙，端坐在凳子上，溫順的模樣與低垂的嬌顏，都完美展現了什么叫做溫婉可人的大家閨秀！

“堂姐，平日里怎不見你這般誘人？我若是男子，必定娶你！”

顧以南抿唇笑笑，“往常不管是春夏秋冬，我都會在身上裹幾層布料，自然看不出身材好壞。”

“夏日不熱嗎？”

顧以南緩緩搖頭，“我怕冷不怕熱。”

“這倒與我一樣，我也是個怕冷的性子，只不過夏日讓我在身上裹幾層布料，我著實做不到……”顧長安扶額笑笑，“那接下來便交給堂姐了，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想讓我帶的嗎？”

顧以南笑了，“西邊萌熊閣的熊爪滋味很不錯。”

顧長安嘴角抽了抽，道：“堂姐莫不是故意整我……熊爪的香味哪怕是隔了好幾里都能聞見，我若是隨身攜帶，恐怕回不來。”

顧以南眨了眨眼睛，“那就帶品鳳樓的碧玉簪，只不過我替你這一回，這銀子是不是該你出？”

顧長安撲哧一聲笑了，“堂姐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很能算計。”

“怎會，不過是自小委屈慣了，如今想要什么便不拘什么，甚的往后心里煩悶。更何況……我若是與你去了東陽國，也就很難回到姜國。這些個玩意兒，往后不再碰見，會很想念。”顧以南垂眸笑笑，“都是些小玩意兒，但我甚是喜歡。”

顧長安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安慰的話，最后只輕輕拍了拍顧以南的肩膀，柔聲道：“往后若你想走，我會安排你離開。”

顧以南道了聲謝謝，而后便看著顧長安神乎其技般給自己上了妝，若是不熟悉的人看了，恐怕認不出是她。

顧長安的臉本就與顧以南有三分相似，此時化了妝有了六分相似，再穿著顧以南的衣服，走出去也不怕人看。

她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出了宮，身邊跟著茹兒，一路行至相國府，隨后對她低聲道：“申時品鳳樓相見。”

說罷，便昂首進了相國府，也不管茹兒要去哪里打發時間。

身后的茹兒恭敬地應了聲是，隨即便快步離開。

因顧長安救了顧以南的緣故，她心中對顧長安也有幾分感激，現下她要去辦自家小姐吩咐她做的事。

若是辦成了……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了。茹兒抿唇，雖身姿嬌弱，但眼神堅定，仿佛眼前再多的磨難都阻擋不了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