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演戲
- 丑角洗戰袍
- 三十五上
- 2051字
- 2019-04-02 23:19:37
王土根的媳婦叫做劉翠花,痩且丑,相貌頗有幾分賀樹里影子。她因為沒能給王土根生出兒子,是這個家里的罪人,很不拿自己當人看。
她不止不拿自己當人看,也不拿六個閨女當人看,動輒打罵詛咒。對待閨女的態度,比對待階級敵人都要狠毒。她大閨女大丫瘸了一條腿,就是她一鋤頭下去打壞的。
五閨女和六閨女這兩個小的,現今不在家,被她租出去了,租給做乞討買賣的人。這兩個閨女,每天出租能給家里創收一百塊錢,是劉翠花頂頂得意的事兒。
劉翠花這會兒,就在拿著這件得意事情顯擺。
幾個婦女過來看樂州宇,詢問買樂州宇花了多少錢,羨慕劉翠環能買的起兒子。
劉翠花得意的很,“幸虧前幾個月把五丫和六丫租出去了,加上家里攢的那點,不多不少正正好買下他。”
“這么大歲數了,你們不怕養不熟啊?要是跑了,你們可就賠大發了。”
劉翠花回過頭狠狠瞪了樂州宇一眼,故意把話說給樂州宇聽,“跑什么跑,他能跑哪兒去。出的了我家,出不了這個村子。就算他有本事,能出的了這個村子,沒人帶路,他肯定得死在林子里頭。前陣子老默家跑的那個兒媳婦,多聰明啊,還知道勾著村里的兩個小青年幫忙。都快出村子了,還不是被抓了回來哦。”
“那小媳婦現在可慘啦,眼珠子被老默打瞎了,聽說已經瘋了。”
劉翠花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就該打,身子都給了老默家兒子了,還敢跑。瘋了也好,反正只要能生兒子就行。”
樂州宇窩躺在狗籠子里頭,用袖子擋著眼睛,耳朵卻拉長展開,不放過劉翠花她們說出的每一句話。
聽來聽去,樂州宇聽出了門道,這個深山溝里的村子,貓膩可真不少。
不僅買兒子買媳婦,還把孩子租給干乞丐生意的,被打扮成小乞丐出去乞討。越是生來畸形殘疾的,出租費用越高。
村里男多女少,青壯年挺多,但都沒上過學,也不出去干活,窩在這個破溝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種著產量稀薄的土地,是否能豐收吃飽全看老天爺心情。
他們極其愚昧,完全不懂法,也不愿意去懂,將買兒子買媳婦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
樂州宇心想:硬碰硬是不行的,只能先委曲求全了。逃跑之前得先琢磨好路線,以免二次被抓。要是二次被抓,肯定沒這么好的待遇,狗籠子都不定能給我住。噯,指不定還會故意把我弄成殘疾,反正只要我能給他傳宗接代就行。
大丫瘸著腿腳一步一晃的朝樂州宇這邊走,將碗和筷子送進籠子里,示意樂州宇吃飯。
碗里是白菜燉肉,上面蓋著一個大白饅頭,只有承擔王土根家傳宗接代重任的樂州宇才有吃肉的待遇。
王土根能吃點肉渣渣,劉翠花白菜能多吃一些,大丫二丫三丫四丫這四位,吃的是剩饅頭蘸白菜湯。白菜湯是經過二次創作完成的,王土根和劉翠花他們碗里剩的菜湯,兌上一瓢水,就是四個丫頭的菜。
四個丫頭沒有上桌吃飯的資格,都蹲在院子里頭。
白菜湯放在地上,四人圍著碗蹲下來,拿著前天剩下的糙面干饅頭蘸菜湯吃。
樂州宇看著前方不遠處這一幕,心里各種滋味都有。
他覺得這四個丫頭挺可憐,生在這種家庭,活的豬狗不如。
最可憐的是,這四個丫頭,經受的所有教育都來自王土根和劉翠花,會根深蒂固的認為女兒是賠錢貨,認為她們被這么對待是理所應當的,長大后會成為翻版的王土根和劉翠花,將這種愚昧落后的思想一代代傳下去。
“你要是不跑,我就把你放出來。老這么在里邊蜷曲著,身體就蜷壞了。”王土根見樂州宇挺老實的,過來同樂州宇商量。
“我不跑,叔。”樂州宇一聽這話,趕忙爬起來。他就跟那剛被抓住的小猴子一樣,抓著欄桿,可憐兮兮看著王土根。
王土根讓劉翠花把大門關上,又讓四個丫頭站在門前當守衛,這才打開樂州宇的籠子。
樂州宇趕忙爬出籠子。
王土根見樂州宇爬出來的速度太快,趕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下子竄出去。
“叔,你就放心吧,我不跑,我真不跑。”樂州宇說著,眼眶突然就紅了,“雖然我是你們買來的,但你們對我這么好,我心里感激都來不及呢。”
王土根皺眉審視著樂州宇,常年不學習導致零部件生銹老化的腦仁緩慢運作,分析著樂州宇這番話的真實度。
“真的?”王土根不怎么敢信,但又忍不住相信且隱隱自得。
之前樂州宇已經通過與王土根的簡短聊天,為此刻這番表演打下基礎。他編纂了自個兒的過去,說他是個孤兒,是個小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而且經常挨打。被抓到賣到這兒,純屬一個意外。因為他碰巧遇上了逃家的賀安樂,被當成一伙兒的抓起來。任他怎么解釋,那些人都不聽。被賣的時候,樂州宇還以為要殺了他。他沒想到,王土根買了他之后,會對他這么好,給他吃好的穿好的,雖然把他關在狗籠子里,但是他能理解。
樂州宇紅著眼用力點頭,“真的,叔。在沒到你們家之前,我想吃點肉,都得去飯店后邊的餿水桶里翻,從沒吃過新鮮的肉。叔,嬸,你們對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們自己個兒都不舍得吃肉,還給我吃。還有那白面饅頭,我看你們吃的都是糙面的。”
擦了把眼睛,樂州宇用力抱住王土根,顫抖哭泣。
王土根拍打著樂州宇肩膀,“你只要安安分分在我們老王家生根發芽,不止給你肉和白饅頭吃,給你熱炕睡。等我們老了,這房子啊,還有我們攢的錢啊,都是你的。”
樂州宇將臉埋在王土根胸前,用力搖搖頭,“我不要這些,我會給你們養老。”
王土根也被感動了,覺得買樂州宇這錢花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