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我和長發男跑回防空洞的時候，鉛門大開著，那個被我們打暈的壯實男已經沒了蹤影。好在，不知是來不及拿還是拿不動，防空洞里的要緊物資沒丟多少。

我們這支小小的隊伍在防空洞前集合，開了一個關于“未來怎么辦”的短會。其實我們也沒得選，畢竟我們還是人類，不愿像狩獵者那樣徹底失去人性，那就只能8個人一起互相扶持走下去。

整個城市的地鐵隧道都連通在一起，里面有不知多少輛地鐵列車，還有50多個地鐵站，在這個巨大的生態系統中，不知道殘留著的人類還有多少，更不知道其中有哪些已經墮落成了狩獵者。

我們只能相信自己萍水相逢的這些伙伴。更何況，長發男還提出了一個比“活下去”還要宏偉的目標：在地下世界里重建人類社會，讓人類這個種族，延續下去。他甚至還拋出了一個充滿細節的方案，讓我們熱血沸騰。

我好奇問他：“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懂這么多？”

長發男笑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只是平時喜歡胡思亂想，總害怕有一天世界會毀滅，所以搜集了一些末世資料而已。”

說完他拿出手機，給我們看他閱讀軟件里面的藏書，很多都是科幻、科普類，甚至還有上世紀60年代編纂的一整套抗戰備荒民兵手冊，以及美國生存專家們總結出的市區生存必備手冊。包括從凈化飲用水、種植真菌、養殖昆蟲到處理人畜尸體的詳盡分步指南。就連他的手表，也是不惜重金買的特制機械表，。

短發男驚道：“你這是開了金手指啊！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哥，你是我親哥！”

我們決定吃作為人類的最后一頓飽飯，然后進入食物配給狀態。盡管如此，也沒人真的吃飽，可能是因為壓縮食物的口感實在不好吧。接下來我們橫七豎八地在隧道里睡了一大覺——當然，有兩個人負責守夜，兩小時一換班。

睡醒之后，艱苦而又看不到盡頭的勞作就開始了。

我們從防空洞的墻壁上橇下防輻射的厚厚鉛板，然后奮力用工具鏟挖開緊貼墻壁的水泥，露出混合著濕氣的泥土。

我們把挖出的泥土背到盡可能遠的隧道口，壘成土墻，防止再有狩獵者的列車過來。然后在挖出的地道里上下探索，尋找可以食用或者養殖的動植物。

這并非徒勞，我們在挖掘十多米之后，終于找到了一些蚯蚓，這種神奇的動物將是我們未來的主要食物。當地道挖到足夠長的時候，我們甚至還發現了一條地下河，在河里生活著眼睛不能視物的盲鰻和一種地下蜥蜴。

壓縮食品和純凈水早已用完，蓄電池中的電量逐漸耗盡，氧氣瓶中的備用氧氣也已啟封，就連我們的隊員也有三個在探索尋找防空洞的過程中，被其他人殺害，其中就包括胖大叔，但我們還是幸存了下來。

我和紅裙姐甚至還分別懷孕生下了孩子，看到寶寶的那一刻，我心里對她滿滿都是愧疚，但是并不后悔。我們的祖先在一萬年前的冰河時代，心情會不會也和我差不多？

尾聲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已經很老了，老到記不清我來到地下世界以前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從一生下來就是喝著蚯蚓濃湯，吃著烤蜥蜴肉長大的。

當年一起戰斗的那些人，都已經離我而去了，長發男的手表現在戴在我的胳膊上，成了權力的象征，而他的那些末世生存技巧，被我們謄寫在了一疊衣服布片釘成的“書”里，代代相傳。

現在整座城市的地鐵隧道都屬于我們這個族群，孩子們尊敬地稱呼我為“老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