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什么時候接我去美國？”女兒蔣思佳珍妮在視頻里問了一句，歪著腦袋，眨著眼睛，等雨馨的回答。

以前每次聽見珍妮這么問，雨馨都會感到內疚，這個小加拿大佬三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到國內，由姥姥帶大，雨馨除了拿到綠卡的當天就飛回唐山陪了女兒一個星期，余下的時候都是視頻上見面。

除了內疚，就是后悔，后悔沒有早點接過來，后悔當初送回國內，最最后悔的是嫁錯了人。

看著珍妮的小臉，雨馨心里泛不出一絲的母愛，這是她最害怕的地方，也是一拖再拖的原因，這么多年孩子不在身邊，沒有感情，特別是珍妮長得和蔣靄輝一模一樣。

還能補救嗎？女兒是到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的年齡，要補救就是現在，再晚，母女之間的感情再無法修補。

該死的蔣靄輝，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想要改變現狀，就要先踢開他。

雨馨想通了，和靄輝較勁兒，吃虧的是孩子。

“媽媽以前說過，”珍妮不是第一次要來美國，以前小，好糊弄，隨著珍妮的長大，雨馨的借口也在變化，最近呢，是學習，“小學一到三年級是打基礎，非常關鍵，美國學校太爛，你在國內好好學習，到美國保證是尖子，完勝所有同學。”

今天呢，“媽媽以前說，讓你在國內打基礎，那個沒有錯。不過我看美國也沒有太差，媽媽想把你接到身邊，還能輔導你，對不對？”

珍妮拍手笑了，“姥姥，姥姥，媽媽說我要去美國啦。”

“媽，”雨馨還想和珍妮說幾句，屏幕上已經是媽媽的臉，“是你教唆的？”

“你看你怎么說話呢？”媽媽一臉的不高興，“你說接過去說了好幾年了。”

“我要是有條件，早就接過來了。”雨馨沒什么好心情，她現在是自己想通了，但不是這樣被媽媽挑唆著女兒。

“不是我說你，”媽媽扭頭對身后的珍妮說，“思佳，去你屋里學習。”

“雨馨，不是我說你，我給你帶孩子帶到了上學，我退休可不是為了重新當媽。”

“知道知道，我不是在努力嗎？”

“我一直為你們驕傲，你們倆都在美國，我當媽的臉上榮光。你比倩倩更強，你在大學里有正經工作，靄輝在國內掙大錢，以前的街坊鄰居都夸我養的好，教育有方。現在呢？都問思佳到底是誰的孩子，親爹親媽見不到，丟人不丟人？”

“是他們想的齷齪，你不知道珍妮是你的外孫女？不能解釋？”

“算了算了，我老了，帶不動了。這上學天天接送，我哪兒有精力？你快來接走。”

“我就是要和你商量這事啊。”

“有什么商量的？一張機票唄。趕快，我好享受一下退休的生活。”

雨馨和靄輝之間的協議從來沒有跟媽媽講過，她在美國負責養房子，靄輝在國內養女兒。

女兒要是過來，雨馨一個人的收入不可能養的起，那么就得換一換，靄輝養房子。指望他？

“媽，我要離婚。”

“什么？”媽媽瞪大了眼睛，然后臉拉的老長，“你鬧什么？思佳的事就讓人家戳戳點點的，你再鬧出個離婚，你讓我丟多大的臉？”

“媽，你不說，誰知道？我接走思佳，你不就清凈了？”

“哪兒有不透風的墻？等人來問，還不如我自己說，省的走樣，哎？說岔了，干嘛要離？靄輝在國內有人了？”

雨馨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從來沒往那邊想過，其實是無所謂，現在想想，他在國內喊著缺錢，八成是養二奶。

哼，好的學不來，這種事，跑不了他。

“媽，我們這樣分著，和離婚有什么兩樣？還對方自由。他愛干嘛干嘛，我管不著。”

“你有人了？雨馨，你還要怎么丟人？我絕不允許你離婚！”

“媽你說什么呢？我天天玩兒命掙錢，就是一個目的。”

“反正不許你離婚，找老外也不行。”

“說什么呢？”雨馨跟不上媽媽的想法，離不離，不能是老媽說了算。

“媽，你和思佳一起過來，幫我再帶兩年。”

“我累了，你讓我歇兩年吧。”

“你要思佳？”靄輝瞇著眼睛，看著雨馨，“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咱倆換一下，你養房子。”

“你倒是小算盤打得賊精，養孩子能花多少錢？”

“是你的算盤精吧？”

“國內貴啊。”

“你也沒出錢啊。”

“你丫張口就來，我哪兒沒出錢了？”

“你什么時候付了全款？你出那兩毛，打發叫花子？”

“我不是說了嗎？我補上。”

“補錢容易，感情這么補？思佳那英語學了幾年，一點長進沒有，再耽誤兩年，這邊就跟不上了。”

“瞎操心，小孩子學東西快著呢。”

“你沒聽見我說什么？思佳和我們沒有感情，我還和她視頻，你記得她什么樣嗎？她認識你嗎？”

“你少他媽挑撥，一丫頭片子，長大反正嫁人，不認我是早晚的事兒。你趕快給我生個兒子。”

“你這個沒人心的禽獸，”雨馨指著靄輝，“那是你女兒，”

“我就是禽獸了。”靄輝嘿嘿一笑，“行啊，你很會挑逗啊。”

“不要臉，我在罵你。”

靄輝一把抱住，“罵的好，我愛聽。我知道你也想要兒子，來呀，趁我在，趕快啊。”

“甭想，禽獸。你強奸我。”

“哦？新玩兒法？我配合。”

“蔣靄輝，你滾蛋！”

雨馨到底掙不過靄輝，“你這是家暴，我要報警了。”

“你敢？”靄輝猶豫了一下，“這不是各說各話嘛she said he said，你有啥證據？嗯？蒙我？我還說你家暴我呢！”

“顛倒黑白，我怎么家暴你？”

“我有證據。”靄輝說著，跳了起來，拿起廚房的菜刀。

“啊！”雨馨嚇得大叫，雙手捂住腦袋。

“我操，”靄輝拍著桌子，“我他媽砍我自己！”

雨馨從指頭縫看了他一眼，“別鬧，把刀放下，好好說話不行嗎？”

“說話有個屁用，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呀。”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非得要個兒子？一個都養不起，”

“兒子我當然要養，兒子女兒都養，你別給我下套，往我嘴里塞。”

“這可是你說的，要么你把思佳接深圳，要么送回來，思佳弄過來我負責，你只管付房貸。”

“我一大男人怎么帶？你媽不是挺好？”

“我媽不管了，她說親爹親媽要負責。”

“我靠，你們一家子什么人哪，埋坑偷襲？怎么不早說？”

“礙我家什么事兒？我媽無償當了這么多年保姆，你還不滿意？要不給你媽送去？”

“我！”靄輝的手舉了起來，忘了握著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