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教授，你好，這么早，找我有事兒嗎？”靄青猶豫了兩秒，接了秦凱的電話。

“噢，對不起，現在方便嗎？”秦凱的聲音很小很遙遠，“我記得你是個喜歡早起的人。”

“方便方便，你說吧。”

“嗯，能約你吃個午飯嗎？”

“秦教授，你認真的？”

秦凱大概聽出靄青語氣里調侃的味道，“呃，你別誤會，我是，我是有求于你，這個，求人的事，飯桌上好開口。”

“嗨，你跟我客氣什么？”靄青對著電話揮了揮手，“只要我能做的，盡管說，什么事？”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秦凱放松了些，既然打通了電話，那就來個直接干脆的，“我家小狗，投幣，你幫忙照看過的那只狗，突然死了。蔚倩她，”

“啊？投幣死了？”靄青當然記得那只總是耷拉著舌頭，總是歡快跳躍的狗狗，它應該正是壯年，“什么病呀？”

“它，投幣吃了有毒的食物，安樂死的。”

“哦，對不起。”靄青輕輕說了一句，“什么時候的事？”

“兩天前，現在蔚倩心情很不好，所以我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嗯，應該的。”靄青抬眼看見黛碧朝她招手，指著腕子上的手表，靄青捂著手機，“黛碧，你先去，我馬上到。”

手機里秦凱繼續說，“我本來是想帶著我姥姥一起走，可老人堅持不去，讓我好好照顧蔚倩。所以，”

“你放心，我可以來陪姥姥，”

“不用不用，不用陪，我是想留下你的電話，萬一有事，請你去家里看看。”

“沒問題。”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在這里沒什么更親近的人，你現在又，又懷孕，我這樣打電話開口求人，太不禮貌了，所以我想請你吃個飯什么的。”

“秦教授，真不用客氣，咱們都是遠在他鄉，相互幫助是應該的。”靄青說的是真心話。

“那我先謝謝你啦。嗯，還有，”秦凱停頓一下，“你要是有空，也給蔚倩打個電話，我怕她一個人悶在心里，”

“當然，你不說我也會和她聊聊，午飯可以留給我們倆。”

“可以可以，那就太謝謝你了。”

瑜伽課上，靄青和黛碧講了。

“噢，我好像聽到貓糧狗糧有毒的消息，有你親戚的狗啊？聯合告商家，”黛碧是個律師，“我替你查查是不是已經有案子了。”

同組的另外兩人聽見了，麗雅Lea也養狗，“我看見商家警告了，所有貓糧狗糧回收銷毀，我狗狗的獸醫說她也有貓狗中毒的。”

黛碧點頭，“聯合訴狀肯定有了，我來幫你親戚，狗狗不能復生，這人的精神損失難以彌補。”

Yvoone依望以前養過狗，很同情蔚倩的遭遇，“唉，最怕這種突然的情況，連照顧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我以前養過狗，好幾年了，我到現在都沒過那道坎兒。”依望說著，眼圈紅了。

靄青從來沒有養過寵物，不就是貓啦狗啦，蔚倩的貓貓和狗狗都很可愛，但不至于這么多年還傷心，“你需要時間，時間能治愈。”

依望搖搖頭，“你沒養過，不知道，特別是狗，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后，愛著你，寵著你，信任你，你認識的人里沒有任何一個能比狗更親。”

靄青指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比他還親？”

依望雙手放在肚子上，“小孩子小時候都可愛，等他們到了青春期，哼，氣死你。狗狗就像長不大的孩子，永遠可愛。”

“瞧你說的，”麗雅打斷依望，“別嚇唬這些新媽媽們。”

秦凱放下手機，抬頭看見姥姥走過來，坐在旁邊，“我聽見你打電話，別擔心我，我還沒那么老。”

“就怕萬一，小蔣的公公婆婆家離這里很近，我聽說他們幾乎天天過來，順便的事兒。”

韓文敏點點頭，“小倩好些了？”

倆人都朝樓上臥室看了看，秦凱說，“好多了。”

韓文敏問，“你打算去哪兒？”

“巴黎，我們去巴黎幾天。姥姥，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

“你這孩子，”姥姥嗔怪著，“你們結婚幾年也沒旅游過，都是我一直在拖你們的后腿，現在她正需要你的時候，我這么不長眼？”

“姥姥，沒有的事兒！”

“聽我的，你好好待她。”

“我們挺好的，小倩她，”秦凱停住了，點點頭。

姥姥說的對，他這幾年成家立業盡孝，唯一忽略的是蔚倩，他帶她出來美國，她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沒有壓力，他從來沒有給她壓力，連生孩子的壓力都沒有，喜歡小動物，貓啊狗啊，都帶回家來，秦凱不知道還能給蔚倩更多。

姥姥說應該再試試養個孩子，“小凱，你大部分時間在工作，應該的，年輕嘛，應該先顧事業。可是蔚倩，”韓文敏找了幾個詞，覺得寂寞合適，“她是寂寞，沒有什么朋友，你多陪陪她吧。”

“我是想再過一兩年，我就有一整年的時間，到時候我們出去走走。”秦凱一直盼著七年sabbatical的到來，他們還年輕，可以等。

韓文敏嘆口氣，“二十多歲在一起的感覺和三十多是不一樣的。時間可以等，可是感覺回不去了。”

秦凱看著姥姥半晌，韓文敏自己的感情婚姻都不順利，或許姥姥從自己不幸的人生中得出的感悟，現在講給秦凱聽。

“姥姥，什么時候開始擺道理了？”秦凱半開著玩笑，從小在姥姥身邊長大，很少聽韓文敏講什么冠冕堂皇的話。

“我擺什么？”韓文敏拍著外孫的肩膀，“你們小夫妻好好過日子才是，小倩內向，性子柔弱些，我看的出來，她是一心為你，我可不許你欺負她。”

“姥姥放心，我珍惜這份感情。”

“珍惜就好。去吧，去巴黎浪漫一下吧。”

秦凱和姥姥的想法一樣，首選巴黎這個浪漫之都，他和蔚倩沒有度蜜月，兩人認識幾天就結婚，像老夫老妻一樣過日子了。多虧蔚倩好脾氣，他們沒有過大矛盾，也沒吵過架，可是蔚倩開心嗎，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