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飲之酒
- 鐘魚侯
- 鯉夙
- 2085字
- 2019-03-19 20:34:20
一開始的獸陵是從大荒分割出來的一部分,里面盡然是一些半獸人,不論面容長成什么樣,身上總有一出地方是形似什么動物的。
拿葉逢燈來說,她本身生的并不難看,甚至高普通人好幾等!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副江南水鄉弱女子的長相,手上生著豹子一樣的花紋。因此,她衣裳的袖子必是長過她手半寸的。
第一任大荒妖帝的妻子生出了這樣第一個半人不獸的異類,妖帝一氣之下將其流放于大荒邊疆,永世受戰火之苦。
哪知這樣的半獸人竟天生的聰明絕頂,力大無窮!一身憑空而來的靈氣匯聚五湖四海的獸類,他們將四條腿的泡進藥罐子里生生的變化成兩條腿,若是人類便強逼著她們與獸類交配,聽他們說,若是天時地利人和,這樣生出來的半獸人最為純種!
于是,這個團體不斷擴大,更名為“獸陵族”,沿用至今。
這個種族是出了名的血腥殘暴不分對錯,他們向來視大荒為最大的仇敵,每個獸陵族人的脖子上都會被燙上一個代表“殺戮”的符號。
這樣,就算是他們死去了,仇恨也會印在靈魂里,使他們,使任何人都不得安寧!
近幾百年間,獸陵族中最為爭強好勝,像極了第一代族長的人便是那個囂張跋扈到讓人想將她踩在腳底下的葉逢燈。
她說自己是公主,誰知道呢。
葉逢燈將荇以綁回來之后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荇以被鐵鏈子鎖在一處像是寢房的地方,讓人花眼的幔帳,滿目的玄色石頭之中唯有幔帳是桃紅的,那樣格格不入,又不像是格格不入。
荇以不慌不忙,他大可以現在就解開這個鐵鏈子,光明正大的從這個所謂的獸陵族中走出去,沒有一個人會有資格攔住他!
單憑獸陵之中那些個只會蠻力的草包將軍,與那個早已沒了良知,一心只想報仇的公主葉逢燈,真是不夠看的。
這里宛若就是一個徒有虛表的廢物窩。
可是他不想這樣做。
他想讓獨孤彧來救他。
盡管他十分知道,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獨孤彧離開涿郡城,沒有人主持大局,一旦崩盤會是什么樣的后果!
可是,這跟他有什么關系……
荇以輕笑了兩聲,無聊的瞧著這四周的情景,他好像來過許多次這個地方,用不同的靈魂,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
回想起來,這具身體,又是什么時候換上的呢?又是因為誰而換上的呢?記不得了,同大荒一樣久了吧。
聽到半分腳步聲,荇以又換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假意干咳了兩聲。
“還真是個病秧子。”
葉逢燈換上一身寬松的像是要掉下來一樣的衣裳,狐貍眼半瞇著想要看透眼前這個男人,她唇角又一顆痣,每次一笑都會帶動著那顆痣,安在她臉上十分合適,不多不少。
荇以的眼神虛弱無力,想要萬分坐實“病秧子”這個稱號,可是他有些裝不下去了。
“公主,你捉我,又有何用處?”荇以說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隨即便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咳嗽,眼眶泛著讓人心疼的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再咳下去必會死去的樣子。
葉逢燈有些看不下去了,給他遞上一杯茶水來,手法笨拙的拍打著他的脊背,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照顧自己的郎君一樣。
“本公主抓你來自然是有理由的!
你瞧我將你挾持過來之時獨孤彧那副跟我苦大仇深的樣子,我與她打了那么多年,可從來沒見過她為了一個男人氣急敗壞!
多稀罕啊!
你對她,自然是有意義的。
而我也只要北陰的命脈,若她拿來換你便走你的,你我二人無冤無仇,我也不會傷你!”
荇以蒼白一笑“為何非要他的命脈呢?”
“廢話!現如今的大荒難道不是北陰在執政嗎?鬼知道那個同你一樣的病秧子妖帝在哪里?本公主去哪兒找?”
葉逢燈身上刁蠻的似是潑婦罵街的模樣,確實在荇以平生所見的女人當中是為極少數。在獨孤彧身上更是沒有。她不會這樣一副被寵壞了的模樣,她向來懂事,這也是荇以最無奈的地方。
她懂事就意味著,她不會像是家貓一樣好生窩在你懷里,對你撒嬌,要你什么事都依著她順著她,她只想做你一個人的女帝。
你便是她的整個半壁江山。
而獨孤彧的半壁江山,整個大唐都不在她的野心之內!
一個胸懷寬闊的能裝得下五湖四海,四面八方之人,怎么會稀罕你給的一點情愛?
荇以慘笑。
葉逢燈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有些擔憂。
“若你想不開的話可否過幾日再去尋死?北陰的命脈還沒到手,你于本公主來說還有些用處!”
荇以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就這一瞬間的事情,手腕那么粗的鐵鏈子霎時便斷掉了,他活動了活動勒紅的手腕,在葉逢燈萬分質疑的眼神下自顧自的走向了那張有桃紅幔帳的石床。
他的酒壺從來都沒有斷過,即便是在外丟了一個,他也立馬能從懷里拿出第二個來。
還溫著的余酒從口腔滑到嗓子,辛辣使他清醒了一點,看了看眼前的葉逢燈,而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獨孤彧。
“不是……你……
怎么可能……
你……
怎么回事?!”葉逢燈兩手叉腰大吼大叫,如今更像是個潑婦的模樣了。
荇以又飲了一口酒,這壺酒叫“白銀”,因是凡塵銀兩泡出來的酒,所以毒性于凡人來說最為之大。
這酒后勁兒也大,能使他暫時忘記任何他想要忘記的事情。
“有何稀奇的?本座從阿鼻人牢中逃出來的時候,你爹還沒生出來呢!”
荇以一改方才病秧子的模樣,像是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他不再波瀾不驚,溫潤如玉。他不再是只會滴酒化火的三腳貓,即便是一身同往日一樣的衣裳,硬生生的讓他穿出了睥睨天下的意味來。
也不是文弱公子的模樣。
“你是裝的?!”葉逢燈心里打顫,表面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
“你倒不如說,是荇以在裝。”
眼前這個男人,她早已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