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朱紅色的宮墻高聳著，宮城的大門緊緊閉著。便如這夜色一般，這座象征著臨國最高權力的建筑也逐漸進入了深睡。

宮墻上的燈籠擺著，照在地上的光也是一晃一晃的。

宮墻上守衛的人并不多，許是近些時日修筑城墻需要人手，宮城里派出了些吧。

云鈺站在宮墻下打量著，遠遠望去只是依稀的一個黑影。他圍繞著宮城轉了一圈，發現了一處比較好進的地方，縱身一躍，身影便消失了。

宮城里很暗，縱是點了很多盞燈，卻感覺依舊很暗，讓人有些發暈。

看了下四周，是御膳房，里面有幾個身影走來走去，不知在忙些什么。

云鈺躲在一面墻后面，回想著宮城的構造，準備進行下一步行動。

一身夜行衣，只有眼睛露了出來，他的眼睛轉著，警惕地看著四周。

“小德子，皇上的藥膳備好了嗎？”一個陰柔的聲音自御膳房里傳了出來，窗戶可以看見他的身影，正指著另一個太監。

“回公公，已好了。”另一個太監點頭哈腰的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這公公。

御膳房的門吱呀一下打開了，一個穿著紫紅色服飾的太監緩緩走了出來，手里端著一個玉碗，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著，生怕濺出來。

聽這說法這太監該是要去皇帝寢宮的，點了點頭云鈺便有了計較，準備隨著他去皇帝的寢宮。

“小德子，你說陛下這是怎么了？”又有個太監說起了話，聲音很小，但云鈺卻聽得清楚，“這些蚊蟲蜈蚣也是可以治病的嗎？”聲音里似乎有些恐懼。

云鈺頓了下，往御膳房內看了一眼，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誰知道呢？”小德子太監幽幽說著，手里拿了個什么往嘴里塞著。

“這新皇登基以來所為甚是奇怪，前些日子劉公公竟然讓我溫了一碗血給陛下喝，這……這不是妖鬼之物的作為嗎？”

御膳房里安靜了，幾個太監都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噤聲！你瘋了嗎？”小德子太監聲音顫抖著，朝著那太監重重打了一巴掌，“滾！”他朝那太監低吼著。

接著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臉上還有個手印。他摸了摸臉，一副哭相地朝自己的住處走著。

宮墻上的防衛很稀松，沒想到宮里卻是加強了戒備。小太監走這一段路便碰到了幾波巡視，那些巡視的軍士還會做一些嚴格的盤查。

跟著小太監走了許久，云鈺隱在暗中，連氣息也很少發出來。

“蹭！”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小太監的脖子上突然出現了一把劍，劍很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大俠？”夜里有些寒，但太監的頭上卻滲出了汗水，他的腿抖著。

“你剛才說，皇帝怎么了？”聲音很冷，透著殺意。

“皇帝……皇帝……”太監想著便覺得有些委屈，今夜不就多嘴了一句話嗎？這怎么又是巴掌又是刀劍的，“陛下病了……”他說著頭，舔著嘴唇，眼睛慌亂地看著四周。

“你可以試試，是你的聲音快，還是脖子上的劍快。”看出了他的企圖，身后的冷冷地說著。

“大俠饒命，饒命，我說，我說。”他害怕極了，聲音卻很低，“陛下近些時日脾氣古怪，治病的藥物也盡是些蚊蟲毒物人血之類的，宮里的人都說……”他聲音頓了下，又看了看四周，“都說陛下是不是入魔了。”聲音落下，太監就感覺身后似乎被重重錘了一下，接著就倒了下去。

緩緩把這小太監拉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許久，云鈺便穿了一身太監裝走了出來。

他低著頭，朝皇帝的寢宮走去。

許是很久沒有來過宮城了，這宮城里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氛。

燈火通明卻暗得讓云鈺感覺有些壓抑，皇帝的身子骨又是怎么了……

想著，他加快了腳步，很快消失在了宮城里。

………………

“站住。”一個軍士擋住了云鈺的路，云鈺頭更低了，“你是干嘛的？”寢宮門口，軍士警惕地握著手里的刀，看著云鈺。

云鈺沒有答話，他打量了下四下，宮殿附近有幾十號軍士，且應該都是精銳。寢宮內如今依舊是燈火通明，里面卻是靜悄悄的。

“稟大人，方才給劉公公的藥膳少了一味藥材，管事的馬公公遣小的送來，怕是會耽擱陛下用藥。”他壓著嗓子，乖巧地說著，舉了舉手里的盤子。這是他剛才又去御膳房拿過來的。

“是嗎？”軍士回想了一下，看了眼門外值守的小太監，看樣子像是在請示他。

“且給我吧。”小太監掃了眼云鈺，有些不快。小太監是不愿意的，皇帝如今這喜怒不定的，若是自己進去觸了霉頭，那可真就不值當了，但這若是不去，這該死的小太監又過來了，被皇帝知道了，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甩了下手里的拂子，便走了過來。

“公公，馬公公囑咐我得親自去配藥，這藥膳的配法……”微微抬起了頭，云鈺欲言又止地，將手里的玉碗往懷里捧著。

“嘿，這馬無德，還就事兒多，你進去吧，機靈點兒啊！”小太監一見這有人替自己進去，便松了口氣，但面目卻是顯得有些不快，還不忘叮囑著。

“喳！”云鈺彎著腰，說著便往里面走著。

“停！”正待走著，那軍士突然說了句，“不知公公是何處當差的，姓甚名誰呀。”他繞著云鈺，眼里透著精光。

“有勞將軍掛心，小的在御膳房當差，名喚鄧若林。”方才去御膳房之際看了眼執事牌，是以記住了這個身份，他笑了笑，看著軍士。

軍士像是有些失望，他擺了擺手，示意云鈺進去，云鈺微微行了個禮，便去推開了這寢宮的大門。

這里他很熟悉，在臨安時經常回來此處與先帝議事，可當他打開門的一瞬間，云鈺還是愣了一下。

擺放在里面的物件兒基本都被搬走了，諾大的宮殿里只有一張空空的桌子和紗簾后皇帝的寢床。

“皇上？”紗簾后面看不見有人的身影，云鈺試著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您的藥膳里少了一味藥材，馬公公遣奴才給您送來。”抬頭打量了下四周，空空蕩蕩的，他的聲音在里面回蕩著。

“你是何人？我如何沒有見過你？”劉公公手里端子盤子，緩緩走了出來，打量著云鈺，眼里有幾分疑惑，“你是御膳房的？”

“公公慧眼。”云鈺笑著，頭更低了。

“頭抬起來，給咱家看看。”那劉公公卻依舊有些疑惑，打量著云鈺，命令道。

看得出來，這劉公公對御膳房的太監們很熟悉，云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了頭，看著這劉公公，笑了笑。這劉公公還待再多看幾眼，卻看見眼前的人快如鬼魅般跑到自己身后，正欲叫人的時候，后面一陣痛意，接著便暈了過去。

“皇上？”解決了劉公公，云鈺繼續走著，他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

“皇上？”這次聲音略微大了一些，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幾分不安。取出了剛才藏著衣服里面的短劍，看著四下，云鈺慢慢往紗簾走去。

外面的風吹著，宮城里的燈籠劇烈擺動著，白玉磚上映著燈籠的光，照在守衛的軍士臉上，忽明忽暗的，讓人有幾分不安。

天色突然變了，一陣驚雷自天上裂開，震起了千般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