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玉清圣尊
- 魚鳥之歡:鮫人淚
- 綰髻簪花
- 3599字
- 2019-06-13 17:41:42
瀾翎心不在焉在前面飛著,諸懷便關(guān)切滿滿的在后面跟著。中間幾次險些跌落云頭,都是諸懷眼疾手快又替她捏了一朵祥云托住。
她就這么漫無目的的飛飛停停三日,終于累的落在一處仙人交界的仙山休息。瀾翎百無聊賴便召來土地。想問一問此處是何地界。
不消一會兒面前便出現(xiàn)一個寬額紅面、壽眉瞇眼的老者,主著一柄枯藤枝做成的拐杖,這天下間的土地果然都是一個模樣的。土地滿身仙氣的旋身,喜逐顏開奔來,畢恭畢敬道,“不知公主與將軍駕到,小仙有失遠(yuǎn)迎,還望恕罪則個?!?
瀾翎精神懨懨,揮了手平了土地的身,幽幽問道,“本宮游歷路過,見此處仙澤充盈,想來此地該是有仙神庇佑,才會成為這萬頃福地,土地你也勞苦功高。”
土地受到公主的夸贊,自是喜不自收,便開啟了炫耀模式,“不瞞公主,此地確是福澤之地,此山喚做樂游山,成山之初便風(fēng)林秀美,山水如畫,引來不少仙鳥神獸和修道之人,萬年間先后在此處坐羽飛升的仙人不計其數(shù),而這第一位登仙的便是那鴻蒙之仙玉清圣尊,所以此山也被喚做玉清山。此處如今不在六界中,不入輪回道,是個實(shí)打?qū)嵉南缮健!?
瀾翎召來土地本也是隨意為之,聽著聽著也就失了興趣,在這世間不在六界外的地界,何止這一處,這山頭充其量也就是沐浴的仙澤多了些,染了些靈氣,在山中修煉事半功倍罷了。土地依舊自顧自的夸耀著自己管轄的山頭靈氣咄咄逼人,瀾翎的神思卻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土地?zé)崆榈臏愡^來,“公主可是需要在仙山多住些時日?有何需要小仙去著手辦的盡管吩咐,公主遣了將軍兩次來訪,定是有要事辦…”
瀾翎猛地抬頭,“什么?!兩次?”她轉(zhuǎn)臉盯著諸懷,“你來過這兒?何時?為何?”
土地一瞧,公主原來并不知道諸懷來過這兒,一時嘴快便說漏了,諸懷事后萬一追究起來,難保不拿他個多管閑事的罪。忙上前打個圓場,“額,將軍也只是為尋人,畢竟這里與玄都玉清圣境有道天然的近道…”說到此處土地見到諸懷臉色愈發(fā)烏青,想來這還是件緊要的事,自己看來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趕忙尋了個借口腳底抹油溜了。
瀾翎的眼神沒有離開諸懷半瞬,冰涼涼道,“本宮記起來了,當(dāng)初我倆被困浮世海,仙氣全被扼止,你依然找到了我們。想來諸懷你尋人有一套,如今還請?zhí)鎸m本尋個人?!逼鋵?shí)她本沒有緣由非要生諸懷的氣,畢竟自己近日來也只是瞎飛,并未開口求助,可想起諸懷在身后看著自己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亂轉(zhuǎn)卻無動于衷,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不知為何,近日來諸懷處處與她作對,事事對她隱瞞,想起這些年的栽培信任付諸東流內(nèi)心唏噓的很。
諸懷未怒也未言語,只是盯著她的眼神又暗了暗,“諸懷確有隱瞞,當(dāng)日尋到公主行蹤頗費(fèi)了一番周折,玉清圣尊雖能助公主尋到他,過程卻危險萬分,諸懷不能讓公主身陷險境。況且……況且公主此刻找到他,對你倆未必是好事,公主難道看不出,這都是他策劃好的陰謀?他對你…”
“夠了!你憑什么妄自評判我與他的事!若不是你和父神將他逼至如斯,他怎會躲著我?他怎會怨了我…”她皺著眉攢著手似是在發(fā)怒,可她心里很清楚,顫抖的聲音是因?yàn)楹ε拢抡娴囊皇蓝紝げ换刭銖?
諸懷收了眼神,帶了一抹罕見的自嘲的笑意,“屬下還記得路,這就帶您去找玉清圣尊?!?
隨著諸懷的腳步來到山頂一處幽碧清澈的深潭,潭底黢黑深沉,透過水面上縹緲彌散的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諸懷停了腳步,望向潭底的黑暗,“這灣清潭下是玉清圣尊羽化之前設(shè)下的法陣,泉眼便是陣眼。越靠近陣眼法力便越會被抑制,公主只記得閉著氣便好。”他又將瀾翎仔細(xì)看了幾眼,“公主本不諳水性,但體內(nèi)的鮫珠會保你無虞,莫擔(dān)憂?!?
瀾翎這才猛然想起曾在鮫國遺址被巽彥塞下的一顆珠子,原來是鮫珠,這絕了的寶貝也不知他從何得來,還有諸懷為何會知道她的體內(nèi)有鮫珠。她忽然覺得原來所認(rèn)知的世界和人,都變了模樣,周身都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陌生。
諸懷沒有回應(yīng)她疑惑的眼神,轉(zhuǎn)身噗通一聲跳進(jìn)深潭中,她緊隨其后入了深潭。山中雖四季如春,潭水卻涼的徹骨,瀾翎捏了避水訣向著寒潭深處沉了下去,越接近潭底那片黑暗避水訣的力量越薄弱,最后眼前一片漆黑陰冷。她靠著鮫珠的功效,憋著氣一個勁的往下沉,直到身體突然失了重,猛地向下墜去。
再次睜了眼時,是落在諸懷的懷中,他兩手直直捧著她,卻不敢將她摟的太緊。瀾翎一躍剛離開他的懷里還未站穩(wěn),諸懷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末將……”
“又跪?!下跪上癮嗎?起來帶路!”
諸懷尷尬的抬手隱去了自己和她身上的水氣,向著不遠(yuǎn)處佇立的一座云繚霧繞的仙殿走去。
守門的仙童見到有人到來,也沒有詢問出處,相當(dāng)熟稔的引著兩人入了大殿。大殿遠(yuǎn)沒有遙望那般宏偉壯觀,倒是透出一股古樸清心的味道,寥寥幾根樂游山仙木大柱子頂起一座清雅的三層閣樓,每個檐角都掛著一枚驚鳥鈴,清風(fēng)拂過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悅耳。
跨過“玉清紫虛宮”的大牌匾,便見內(nèi)殿陳設(shè)更是儉簡,木質(zhì)案幾邊有幾名仙童在收拾著成堆的書箋。瀾翎掃了一眼攤開來的書箋,只見上面寫著“道者,虛無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她自幼便不喜歡研習(xí)經(jīng)典,見到便頭痛,心道這玉清圣尊羽化前落在人間的道場便是那昆侖,單單一個扶蘇每每法會時的念叨瀾翎都能睡上半日,這位道法的祖宗得多會念叨,她瞬間感到一陣寒噤。
玉清圣尊乃是鴻蒙之初的圣神,當(dāng)年開辟天地傳道封神,于天下有著不世之功,只自天帝掌管天界以來玉清圣尊便退隱問道,上萬年僅下過玉清境一次,恰逢瀾翎貪玩去了仙冥邊境找玄憶,無緣得見。
錯過與圣尊的“一面之緣”當(dāng)真可惜,如今倒是仰仗什么叫人家替她尋人呢。話說巽彥如今是昆侖掌門,也算是圣尊的徒子徒孫了,不知他是否會賣這個面子。
思想間一名總角仙童盈盈向著瀾翎一拜,“公主有禮,圣尊有請。”
瀾翎微微吃驚,又一想,圣尊洞知天下事,怎么會不知道她為何而來呢,既愿意見她,必然是愿意相助的。
隨著仙童輾轉(zhuǎn)來到一間禪室,仙童立在門外向兩人做了個揖,“圣尊就在里間,請二位貴客自便?!?
瀾翎向仙童回了禮,整了整衣衫鄭重其事的推門進(jìn)去,一路行的謹(jǐn)慎,頭也低的恭敬,正欲行禮余光一掃,面前端正的禪座上空無一人。
她心里又犯了嘀咕,召了她進(jìn)來卻不現(xiàn)身,圣尊這是何意?她納悶的看向身后的諸懷,只見諸懷不緊不慢的繞到一側(cè)書架后,推開禪房的后門。
門外別有洞天,清潺涓流由天上來入了腳下的云中卻沒了蹤跡,交錯縹緲的云彩伴著蒸騰的水氣,幾乎快見不到院中不知年歲的古藤。
濛濛霧氣中一襲灰色影影綽綽、神出鬼沒,她剛準(zhǔn)備撥開霧氣將那身影看清,忽的一顆鶴發(fā)銀須慈眉善目的腦袋冒在她面前,睜圓了眼睛盯著她,手里還提著一只四爪朝天的貓。
諸懷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圣尊有禮?!睘戶狁R上斂了吃驚的神情,鄭重的行了天宮的五尊之禮。
玉清圣尊喜逐顏開,手舞足蹈的繞著她轉(zhuǎn)圈,“喲呵~貧道這紫虛宮中可是多年未有這般花朵模樣的小丫頭了,同胥乖乖長的十分普通,閨女卻出落的天姿玉質(zhì),丫頭可是得知我這紫虛宮中正正少了個首徒,不如留下隨了貧道學(xué)個本事,保證回天庭沒人敢欺負(fù)你…誒唷~!”話沒說完手背便被手中的貓狠撓了一爪,貓兒脫手跑掉了。
圣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也沒再理會跑遠(yuǎn)的貓,牽起瀾翎的手便像禪房內(nèi)走去。被拉扯轉(zhuǎn)身前她望向諸懷露出一副懵逼的神情,表示圣尊這人設(shè)不大對啊,諸懷展了眉目嘆了口氣,表示我也很尷尬啊。
圣尊坐上禪座,捋了捋胡須問道,“丫頭喜歡個什么道號?”
瀾翎尷尬一咳,“圣尊在上,瀾翎今日叨擾為的是…尋個人…”
“尋人?”圣尊面色無甚變化,依舊和顏悅色的捋著胡須,“對對,邊上這位少年上次就是來尋人的,還尋的是心上人。丫頭你又尋個什么人,貧道比較擅長尋個姑娘家家的…”
話音落下諸懷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又泛了一陣青,想打斷圣尊又不敢,“圣…圣…不是…”
瀾翎面色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卻無心糾結(jié)其他,轉(zhuǎn)臉道,“尋如今昆侖之主,巽彥。”
圣尊依舊不緊不慢的說,“六界之大想尋得一人,得需此人的元神氣澤做引子,還得放出自己的元神去尋,稍有不慎就神毀形滅…女娃娃做這事兒太危險,還是留在貧道這兒做個童子,貧道為你取個好聽的道號如何?”
瀾翎向著圣尊磕了頭,盈盈望著他,“我體內(nèi)有他的半顆內(nèi)丹,還望圣尊能助我尋到他?!?
玉清圣尊半晌沒有說話,末了走到她身邊,伸手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孩子,曲則全,枉則直;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
瀾翎望向逆著光亮的圣尊,只覺得心思之間都澄明了不少,或許這浩渺天地間,一切光芒一切苦厄一記扁舟一片落葉,便都是這般理所應(yīng)當(dāng)。
圣尊只抬手在她眉心輕輕一點(diǎn),她便陷入沉沉的昏睡中。閉眼前,一道慈愛的聲音響起,“你所追尋的,僅在你一人心中。”
她的身影像一縷輕煙縹縹緲緲飄過了疊巒山河太虛幻境九幽之川,像一只游蕩在世間的幽靈,不能言語不可觸物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期間許多次,她都覺得自己透明的身體將要被風(fēng)吹散了,迷迷糊糊忽明忽暗中,像過了一世之久,她落到一個地方,熟悉無比---“蜃島”。
突然一道金光牽引,眉心一陣扎疼鉆入腦中,瀾翎神思瞬間清明,朝著那倒金光狂奔過去…
猛地睜開雙眼,便見到圣尊點(diǎn)在她眉間的手指才剛要落下,竟是只過了短短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