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天長老冷哼了一聲,他郈由長老又何時憐香惜玉過?當真是逮著機會就要諷刺挖苦于他。
牟天長老的屬下亦是有此擔憂,牟天長老說過不能讓幻靈死,也要用盡辦法讓她屈服,可是......說到此,屬下的頭低得更狠了:“.....如今已經整整十日了,她依然是不肯屈服,雖然剛剛屬下已將陣法停下。但是屬下擔心,不出三日,她也會靈氣衰竭而亡。”
郈由悠閑地擺弄著手中的骨扇,嘴角微微上揚:”專門為幻靈而制的散靈陣,也拿她沒辦法,牟天長老您老這次可真是失策了罷。“
牟天長老被他堵的沒話說,又聽他說道:“幻靈出,則三界亂。若是幻靈沒有自身血契的限制,若是真的想在妖界興風作浪的話,這可好玩了呢。有趣,有趣!這讓本長老更迫不及待地想見上一見了呢。”
牟天長老的殿內,
清澈的溪水緩緩從山頂殿墻之上流下,殿中偏側是一個偌大的水池,水池中有幾塊凸起的石頭,在其中一塊平整的石塊上,有個用術法結成的牢籠,一個身穿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被困在其中。
此時她坐在地上,肌膚如凝脂,雙眸微合,睫羽微微扇動,只是臉色有些不甚正常的慘白。
里面的陣法早在一個時辰前被收回,可是那種抽骨剝魂之痛還停留在她的每一處肌膚之中,哪怕輕微的呼吸全身都會生出徹骨而鉆心的疼痛。
衣袖上染上了灰塵,她是只愛干凈的幻靈,法力被封,無法使用靈力,便只能自己動手,輕輕抬手將灰塵拂去。
隨著動作衣袖往下滑了一些,右手的手腕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皓腕,腕上系一串手鏈。
這串手鏈是根根細細的魚骨線編織成了好看的繩結花,上面串著三顆淺綠色玉珠,一般的玉珠都是晶瑩剔透的,而這三顆珠子卻有些混沌不清。綠色珠子旁又有一朵由白玉雕刻而成的白色小花,襯著極為好看。
將衣服整理好后,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只能繼續倚靠著牢籠。
本是個極其怕死的妖,可不止為何,偏生在這件事上她起了反抗之心。她修行了千年,這是生平第一次,她想為自己做一次主,不再東躲西藏,不再任人擺布。
不成為他人的殺人工具,怕是一個并不想做個好妖的她唯一的善舉了罷。
“怎么?你以為你不吸取靈氣,以為撤掉了散靈陣,本長老就拿你毫無辦法?本長老見過很多像你這般固執的妖,可是啊,到最后都乖乖聽了話。”
三人就站在水池邊,與幻靈五步之遙的距離。牟天長老和郈由并排站著,而莫哈則是站在牟天長老身后,仿佛對幻靈并不感興趣。
聽到牟天長老的聲音,牢籠內的幻靈緩緩睜開了眸子,一雙水眸靈光瀲滟,雖是被困在籠中,受盡散靈拆骨之痛,此刻卻不見絲毫的狼狽,宛若極北之淵那傲然的蓮,不染凡塵,只是眸子里依舊掩不下的虛弱。
看到籠內的幻靈,站在牟天長老身后的莫蛤,綠眸閃過一絲詫異,不過瞬間被他隱了去。
籠中的幻靈對上那雙綠眸,也不由地一愣,繼而躲開了視線。
只是再將視線落到牟天長老身上時,一雙水色之眸,由憤怒轉為不屑,繼而又合上了雙眸,似是多看一眼,便會臟了自己的眼睛。
“不說話了?本長老聽說你一開始可是將我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幻靈冷哼了一聲,一開始她還算是有些力氣,現在她是想罵,也沒甚力氣了。
”是,又怎樣?”幻靈大大方方的承認,一雙眸子依然微閉著:“你們最好殺了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此仇,我定是會報的,到時我會將牟天長老您扒皮抽筋,大卸一百塊。日后我再游歷妖界,遇到兇獸,就給它一塊,走到山里,就丟到山里一塊,保證讓牟天長老您的每一塊骨頭和血肉都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
本是氣勢十足的話,說出口卻是軟綿綿的,像是軟糯的糕點,可愛的緊,毫無攻擊力。
牟天冷冷道:“你怎么被我捉住的,想必你也不是太清楚罷,需不需要本長老告訴你始末?”
幻靈聞言,一雙水眸驀地睜開,轉而又閉上,沒有血色的薄唇緊抿,仿佛并不想知道。
郈由長老卻來了興趣:“牟天長老,你且說說這始末原由。不然看這幻靈的修為也不過如此,是怎地在妖界待了千年,才被發現的呢,郈由我委實好奇吶。”
“而且本來身為幻靈,若是好生修煉,在這妖界橫行,也是件易如反掌之事。然而實際上,卻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真是讓本長老捉摸不透啊。”說罷一副八卦的模樣,豎著耳朵,準備好了聽牟天長老說道說道。
牟天長老:“也沒什么好說的,左右不過是去了混噩之地,靈力枯竭的厲害,被本長老安排在混噩之地的妖發現了,所以就稟報了上來。”
郈由長老看向籠內的幻靈:“嘖嘖,我還以為該有多精彩呢,原來是個蠢的,自投羅網。這混噩之地本就靈氣匱乏,幻靈本就該在靈氣充沛之地修煉,你說你去哪里不好,非要去那里找死,你可知你稍微靈力不濟,一只小小的野獸都能撕碎了你。”
郈由長老嘴上說道幻靈是蠢的,但說的亦是事實,然而對于郈由的問話,幻靈依舊不答。左右見她已是籠中棋子,郈由也不覺得生氣。
這時牟天說道:“許是為了魔域血藤之花。”
“魔域血藤之花?”郈由眉峰一挑,嘴角勾起道:“原來是為了它啊,傳聞魔域血藤之花,可迷人心志,若非是自身靈氣極為純凈,定是會被困在其中,直至靈力耗盡。因此對于極大多數的妖,是不敢靠近的。”
說到此處,郈由打開了骨扇,優雅地扇了扇,側身看向旁邊的兩人道:”哪怕擁有上萬年修為的牟天長老,莫哈山主,再加上我,也不能保證,接觸魔域血藤之花后,我們能不受影響。”
“但是這樣的花卻是對幻靈而言,卻大有益處,只因魔域血藤花開之時,會釋放極為純凈的靈氣,這個靈氣只能幻靈方可吸收。”
“所以牟天長老,問題就來了,魔域血藤開花時,您是怎么輕易捉到幻靈的呢?而且那時本該靈力充沛的幻靈,為何會衰弱的厲害?”
郈由長老一雙桃花眸輕輕彎起,絲毫不隱藏眸里的探究之意,看向了牟天長老。
“是啊,這是為何?”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一直隱在黑袍之下的莫哈終于出了聲。
“呦,牟天長老,您瞧連莫哈山主都想知道這其中原由,您就快點解了我們心中的疑惑罷,不然這心里總是會惦記著呢,一日不知,就想待在牟天長老這里,叨擾您一日。”
將威脅無賴說得這般客客氣氣,也就只有郈由了。
牟天長老知道郈由要是想知道什么,定是會千方百計地知道的。他抬起一雙陰沉的眸子看向籠里的幻靈,出聲道:“若是本長老說,我見到她時,她就躺在魔域血藤旁,昏了過去,你們是否會信?”
隱在黑袍之下的綠眸微縮。
郈由則是呵呵一笑,“牟天長老是想隱瞞什么?”
牟天長老,“這件事有什么值得本長老隱瞞的,聽說她正想吸食一只兔妖的修為,然而幸好被本長老的人發現,才沒讓她得逞。”
“吸食兔妖的靈氣?莫哈山主你信么?”郈由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向牟天長老身后的莫哈,又重復了一遍。
聞言,莫哈眸色一沉。
不等莫哈回答,郈由已經笑出了聲:“幻靈已經淪落到這種境地了么,竟也看得上一只小小兔妖的靈力,也不覺得牙磣。罷了,罷了,以她現在的修為,若是吞食比她高許多的靈力,她也無法消化的來。”
幻靈雖然不想聽,但是他們幾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里。
郈由跟莫哈皆望向她,試圖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然而幻靈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她,仿佛已為案上魚肉的也不是她。
幻靈暗自探了探自己的碎布袋,魔域血藤的花還在,于是繼續閉著雙眸。
牟天看到幻靈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聲音更陰冷了些:”你以為故意激怒了本長老,好給你一個痛快殺了你,讓你解脫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