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三輛馬車在山道上循序前進。

按照托德萊的說法，他們走的是外圍山路，無需進入山脈腹地。經由阿德勒斯山脈西部下山，可以到達一個小鎮，從那里可以走上通往門卡市的直線道路。

得益于此，他們免卻了很多麻煩，比如遇上野獸。在猛獸不常出沒的外圍山脈行進，除非成群的野山豬、大熊，基本上沒有什么猛獸會嘗試攻擊一個十二人小隊。

費格轉過身子，目光掃過載貨板上堆積如山的木箱。

身子再靠近一些，鼻子聞到的那股怪異氣味越來越重。

氣味……氣味……

他揉了揉鼻子，這股氣味似曾相識，依稀記得在弗蘭森教授的地下研究室聞到過……

是什么來著……

他仔細回憶上個月去教授的私人研究所的情形。

當時他是去歸還弗蘭森教授的一本書籍，當時教授在做一些化學試劑的實驗。教授手上搗鼓著一種綠色的藥液，從各種化學儀器中倒來倒去，密閉的研究室充斥著試劑的味道。

既有著牡丹清香，又含著幾分福爾馬林的刺激性氣味，和現在聞到的怪異氣味一模一樣。

當時他因為受不了那股刺鼻氣味，還特地問教授是什么東西，教授說：“西莫格瑪，一種具有神奇功能的生物學藥劑，和高原咖啡一樣，原材料同為諾弗爾德北大陸格勒高原所產。”

“神奇功能？”

“西莫格瑪和多數毒品一樣具備鎮痛、致幻等功能。此外，它可以強烈刺激細胞再生、造血循環，刺激人體潛在力量，這種藥劑可以幫助醫生解決很多疾病問題。但西莫格瑪的弊病在于，它具備毒性，極容易破壞腦神經，導致精神失常等等。除了格勒人熱衷于產銷西莫格瑪，在很多國家，這種藥劑屬于禁藥。”

“禁藥？那您怎么還研究它？”

“如果可以研究出方法，去除、中和西莫格瑪含有的毒性，那不就可以將它運用到醫學上了嗎？這就是科學實驗存在的意義。”

……

陰暗地下室里的對話一點點在腦海中清晰。

禁藥……

費格回神，瞳孔驟然一縮。

目光掃視車上的十二個木箱，他湊近了身體，在數個箱口上聞了聞。雖然葛默克公司的密封工作做的不錯，但他仔細聞著，還是聞出了一股一模一樣的刺鼻氣味。

全是西莫格瑪……他的目光轉向前方，落在第一輛馬車的兩人身上，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這批貨品全是西莫格瑪，葛默克公司在暗地里違法生產禁藥！

而且，還將這批貨品銷往其他地區！

費格念頭涌動，整整幾十箱禁藥，這么大批量，怪不得……

難怪他們不敢走火車、輪船運輸，甚至不敢走大道，而是半夜偷偷運貨走阿德勒斯山脈的崎嶇山路。

一旦被查出來，荊棘市政廳、警部不會饒過葛默克公司……

他臉色晦暗，陰晴不定，瞬間心底產生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如果被警察或者市邊防衛軍查出來偷運禁藥，他們這些護送人員通通都得倒霉。運氣好點交點罰金，關個十天半個月，運氣不好就要背上罪名，在監獄里呆個三五年再出來了。

怪不得不準許我們探聽、詢問，這特么是在偷運禁藥，害人啊！

他連做深呼吸，穩定住心緒，扯了扯唐頓的衣沿，湊過去輕聲說了幾句。

“什——”

聽完后，唐頓臉色大變，收到費格示警的眼神，他急忙閉上嘴巴，看了一眼前方，低聲罵道：

“@#￥！怪不得他們會在地下黑市發布任務，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最好祈禱不要出現意外，否則我們都得倒霉……”

費格冷靜分析。

既然上了賊船，再跳出來就難了，現在只能當做一切都不知道，安全、平穩地將這批禁藥送到門卡市。

兩個年輕人忐忑之際。

咚！咚！咚！

這時，車隊正在上一個小山坡，一陣咚咚咚的聲音突然在深夜的山道上緩緩響起，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咴咴……”

原本平靜的三匹馬兒不約而同地嘶叫起來，車廂一陣亂晃，費格兩人合力拉住韁繩。

“停！”

鷹鉤鼻托德萊停下馬車，拍了拍馬匹的頭部，制住座下暴躁不安的馬匹，他跳下車，一邊小心翼翼往前走去，一邊做手勢喊道：

“全員警戒！”

所有人雇傭者迅速聚在一起，左右分布，費格兩人也下車，加入其中。高瘦青年示意那幾個薔薇安保公司前任職員的壯漢，取出車廂里的槍支。三把左輪手槍，還有兩把長桿獵槍，分配給了懂槍的壯漢和另一個青年，其余人都是手持匕首。

有人來襲么……費格站在外側，目視前方，緩緩握住匕首，心跳開始砰砰加速。

算算路程，還沒出荊棘地界呢，就遇上山賊強盜了？

隆！隆！隆！

聲音越來越大，地面竟開始顫動。

嘩啦！

突然，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山坡那邊扔了過來，在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

眾人隨之望去，托德萊反應極其迅速，抬手往上射了一槍，同時大喝：“手雷！臥倒！”

費格等人驟然一驚，第一時間臥倒。

轟隆！

手雷在半空中炸開，山里響起一聲巨響，黑煙滾滾，熱浪一層層壓下，眾人從地上狼狽爬起，面面相覷。

幸好托德萊射中提前引爆手雷，不然剛才就會出現傷亡了。

“咴咴……”

受驚的馬匹開始變得狂躁亂竄，靠得最近的幾人紛紛跳上馬車，使出吃奶的力氣，合力拉住韁繩。

乒！

站在最前邊的托德萊抽出腰間一把佩槍，拉動扳機，朝前方射了一槍。

“什么人？出來！”

不見回應，他沉聲道：“葛默克公司運貨小隊，請出來談話，一切都好商量。”他以為遇到山賊了。

月色下。

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山坡頂上。

“葛默克……找的就是你……”

一個沙啞如瓦礫摩擦嗓子的聲音響起，神秘的身影一步步走來，步步搖晃，像是喝醉酒的醉漢一樣。同時，在他身后，一個兩米高的巨大身影也隨之冒了出來。

皎潔的月光照在山間，一切清晰地映入眼簾。

“啊！”

有人掩口驚叫。

費格右手不經意松了一下，差點將匕首甩到了地上。

是……他！

當他看到山坡上出現的那個身影，神情驟然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