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車站。

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費格一路小跑出現在唐頓面前。

“我一路走來沒感覺異常，看來跟蹤的人是沖著你去的，你惹到仇家了？”唐頓問道。

“你覺得嗎？”

費格累得直彎腰，雙手撐著膝蓋，喘得胸膛一起一伏。

“你除了咖啡屋工作就是在公寓家里待著，朋友也沒幾個。要說有仇家，也該是我有才符合邏輯。”唐頓輕輕摩挲下巴，表示無法理解。

嘎吱！

這時，一輛公共無軌電車緩緩駛來。

費格收起心思，兩人迅速上車。

坐在車上，從車窗往外看，街邊一棟棟古色古香的建筑連著掠過，費格一邊平復心緒，一邊忖想：先是霍查德慘死，后是我被人跟蹤，究竟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老實說，因為“費格”之前度過的兩年生活單調乏味得可怕，他自問對任何人、朋友都不存在利用價值。所以，無故被人跟蹤，他只能聯想到最近遭遇的兇殺案件。

還好甩掉了跟蹤者……

從荊棘市到門卡市，來回至少需要一個星期，到時回到之后，警部應該能理清案件的頭緒……

唔……也不一定，但目前而言，也只能信任萊特探長了。

費格仔細整理雜亂的想法，不知不覺，夜色已黑，無軌電車緩緩減速停了下來。

“這是哪兒？”

下車之后，費格仔細辨認地形，這里建筑稀少，他只看到了東方不遠處閃爍著燈火。

“塞爾區喬南德大道北段，從這里下車，往南直走到盡頭就是阿德勒斯山脈的入山口了。”

唐頓縮了縮脖子，夜晚溫度降低，又是靠近深山的地段，大氣中都布滿了絲絲寒氣。

“快走吧，希望我們不是最后到的。”

二人往前趕路。

直走了半個小時，踏過一個過河橋后，借著皎潔月光，他們看到前方路口矗立著一塊路段標識牌。

有幾個身影聚集在路牌下。

兩人快步走過去，看了一下，有八個人，唐頓詢問道：“你們是……”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甕聲甕氣道：“葛默克公司的任務，你也是的話，就在這里等著吧。”

一個面相清秀的瘦小男生，從懷中掏出一個舊懷表，看了下時間，皺眉道：“快10點了，怎么還不來？說了早上集合，臨時變動時間，一趟任務才1萬昂索，還不如不來。”

費格大致掃了幾眼，除了四個身材較為壯碩的男人，其他的都不能算是強有力的戰斗力，特別是那個拿懷表的男生，感覺一拳就能撂倒。

他有些奇怪，雖然任務內容標明了只是一趟貨物運送，但畢竟要走山路，存在野獸、山賊等等危險因素，不找些厲害點的人手嗎？

這時，唐頓用手掩住口鼻，低聲說：“他是獨雷之手，科薩羅，一個響當當的黑市雇傭兵。別看他瘦瘦弱弱的，他練過劍術，一劍就能要人命。還有那幾個壯漢，看他們衣服的袖口標志，應該是薔薇安保公司的前任職員，軍隊背景出身……”

“不要小瞧這些人，敢在地下黑市接任務的，沒幾個是省油的燈。”

隆！隆！隆！

一陣車輪碾地的聲音緩緩響起，三輛馬車從遠處飛馳而來，卷起滾滾塵煙，半分鐘后在路牌前停了下來。

馬車后載滿了一個個大型木箱，大捆繩子捆住箱子和載貨木板，所有箱子全用封條密封。

下午見過的那個鷹鉤鼻男人托德萊和高瘦青年從車上跳下來，另一輛馬車還有一個不曾見過面的男人，托德萊和那個男人湊近說了幾句后，那個男人便扭頭往市區里走了。

眾人看向兩人。

鷹鉤鼻男人托德萊轉身巡視眾人，銳利的目光劃過每個人的臉龐，緩緩道：“大家應該都知道任務內容了，我們要翻過阿德勒斯山脈，將這批貨安全送到門卡市，期間至少需要一個星期，糧食我們已經備好，不用操心。山路多危險，希望大家多多小心。”

說話間，沉默寡言的高瘦青年給每人分配了一把匕首。

“馬車底下配有幾把手槍，如果真碰上危險，會用槍的記住了。當然，如果你們有隨身攜帶的話，最好不過。”托德萊指了指車廂底板。

“你們葛默克公司財力雄厚，怎么還要用馬車運貨走山路啊？”一人問道，話語間的語氣流露出些許不滿。

“閉嘴！”

聞言，托德萊怒眼圓睜，語氣極其嚴厲地訓斥：“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把這批貨安全送到門卡市。其它的，不該問的最好別問！你們接下任務的同時也簽了協議，其中有一則條約就是不準許探聽、泄露雇主秘密。如果違背條約的話，葛默克公司會將違約者送上仲裁庭。”

一席話令得眾人為之一震。

托德萊口中所說的仲裁庭不是荊棘法院，也不是宗教的裁決所，而是一個地下黑市組織的仲裁庭，由數個地下勢力組建而成的裁決機構，專門審判那些違背交易契約的人，黑市仲裁庭是毀約者的噩夢。

先前說話那人訕訕閉嘴。

“山路危險，我們夜間慢速行駛即可。兩人一組，一組前面開路，一組后面守著，其它的坐上馬車隨行。”

托德萊指指點點，將十個雇傭者組成了五組人員，幾個身材高大的壯漢被指派到了前面和后面。

費格兩人則是被指派坐上了最后一輛馬車。

半分鐘后。

十二個人，三輛馬車，乘著潔白的月光緩緩行駛上山。

嘎吱！嘎吱！

車隊沿著山道前行了十分鐘，正式進入了阿德勒斯山脈。

今夜月光明亮，照明無礙，所以不用點燃火把，這是一個利好消息。深夜的山里，燃起火把，過于耀眼的火光可能會招惹一些山中猛獸的窺伺。

托德萊和高瘦青年坐在第一輛馬車，低頭交談，竊竊私語，其他人則是隨行四周，以三駕馬車為中心徐徐行進。

費格兩人坐在第三輛馬車上，身體隨著車輪碾壓地面而有節律的晃動，唐頓小聲說道：“你說他們弄得這么神秘，箱子里裝的是什么貨呢？葛默克是醫藥公司，這里應該是些珍貴藥品吧。”

費格回頭看了一下滿載的箱子，數了一下，這輛車上大概載了十二個密封木箱子。

他搖頭道：“誰知道呢……”

忽然，他鼻子聳動了一下，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氣味，這股氣味很淡，時有時無，像是牡丹花的香味，但又摻雜著一股類似福爾馬林浸泡液的刺激性氣味，交雜在一起，說不出好聞難聞，十分奇特。

他使勁聳了聳鼻子，循著氣味回頭，味道像是箱子里發出的。

奇怪……

費格不禁皺了皺眉，這種奇特的氣味，他好像在哪兒聞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