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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樂會(中)

  • 有眼不識宋將軍
  • 一盞疏辭
  • 3180字
  • 2019-01-30 10:31:00

樂會這日確是個好日子,天氣晴好,陽光明媚,有微風輕柔。

樂會是在月落閣的船舫上辦的,月落閣早早交代了今日不招待別的客人,仔細布置了這日的場地,樂師所有的琴也都重新調過。從清早上便開始忙忙碌碌,灑掃的灑掃,裝飾的裝飾,練習的練習,梳妝的梳妝……整個畫舫里都是喜悅的氣氛。

花影閣這邊也是一片忙碌。

因為這次樂會有了薛樂師,蘇虞比以往更重視些,面上的高興怎么也遮掩不住。蘇虞穿了杏花引的舞衣。整體是淡青色和粉白色,便配了相應色彩的杏花絹花。黑發間插著白貝雕花的發梳,耳上也配了白貝珍珠耳飾,相應的妝容也是清淡素凈,她亭亭地站那兒,像一朵帶露的花。

蘇虞是最先梳好妝的,她先去幫花弄影綰了頭發,再到了其他妹妹的住處幫忙,忙了好一會兒才全部收拾妥當。

這次花影閣去參加樂會的有足足八人,除去蘇虞和花弄影兩個,還有兩個樂師,四個新進的后輩。一行人坐了條小船向月落閣去。幾家畫舫臨近,就在一片水上,不一會兒便到了。

一進月落閣,薛樂師便迎過來,想來薛樂師是知道蘇虞要來特地出來迎的。

“蘇虞!”薛樂師三步并作兩步過來,雙手握住了蘇虞的手。蘇虞也是高興地迎過去了。

這薛樂師已經三十多歲,看上去便比蘇虞她們年長些,也更沉穩些,此時也是細心打扮了的,首飾都配得雅致。蘇虞注意到薛樂師發髻上插了纏花,是一枝梅花的模樣,樣子很是獨特。

“薛樂師發上這纏花可真別致呀。”

“眼睛真尖!”薛樂師笑得開心,“一過來便看到好東西。這纏花是我家鄉那邊時興的玩意兒,京城里可沒有。我這還特意給你和弄影各帶了一支來,一會兒便來我房里拿!”

“謝謝薛樂師了!”花弄影道,“阿虞她這幾天還嫌自己絹花不夠好看呢!”

蘇虞轉過身去,佯怒瞪了花弄影一眼,“明明是你嫌自己絹花不夠多呢!反說到我頭上啦?”

“小孩子氣。”薛樂師微笑著拉過兩個人的手,往內室走去,“都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肪里姐妹看笑話。”

“沒事沒事,肪里姐妹都知道我們是個什么脾氣。自家人也不怕什么笑話。”花弄影笑得明朗,漫不經心的。跟著的畫舫姐妹都跟在后面偷偷笑起來:“是呢!弄影姐姐在我們肪里也這樣!”

“對!弄影就是小孩子!”蘇虞也跟著附和。

眾人一陣笑鬧,進了內室去。

內室此時已經有了一些人。

大多是蘇虞熟悉的面孔,有的常常見得,有的有些時日未見,有了些變化。蘇虞一一問了好。其間有些面生的姑娘也都一一見了。

“怎么了?”見蘇虞四處望,表情也有些不對,花弄影連忙問。

進了內室后,蘇虞就感覺有些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人一直盯著。只是環顧四周也沒見什么奇怪的人,想著月落閣辦這樂會也不會放其他人進來,便定了心,想著應該是自己感覺錯了。應了句沒事。

看著蘇虞的人此時正在樓上。是宋淮卿。

宋淮卿此時帶了面具,穿著尋常樂師的衣裳,站在月落閣樓上不起眼的位置。宋淮卿有些糾結矛盾的。他是想直接去花影閣看看蘇虞的,但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后來知道了月落閣的樂會,猶豫再三,還是混進來了。

不是混。宋淮卿自己在心里糾正。我這不是混,是臥底巡查。將軍親自來看看畫舫是否有逃犯。這叫恪盡職守。

話雖如此,但是宋淮卿還是悄悄來的月落閣,沒和任何一個手下說這事。手下問起來可怎么解釋。他只是想著,遠遠看一眼就好。

宋淮卿在月落閣的二樓站著。這里位置偏僻,但廳中景象一覽無余。蘇虞一進來他便看見了。說不上來是什么心情。似乎有些緊張,但好像更多的是期待。宋淮卿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一步。

本來只是想看一眼的……

太貪婪了。宋淮卿心中一嘆。本來只想看一眼,卻控制不了地一直停在原地。

蘇虞此時有些緊張,雖然已經是名滿京城的舞姬了,但每次跳新的舞都會擔心犯錯。這次樂會更是馬虎不得。她走到薛樂師身側,薛樂師早熟了蘇虞的曲子,也早應下了今日為蘇虞彈奏,此時已然是胸有成竹了。

蘇虞壓低聲音,輕輕對薛樂師說:“下一個就是我啦。有些緊張。”

“沒事。”薛樂師安撫地笑,拉過蘇虞的手,“我陪著你呢。”

“嗯!反正都是自家姐妹,出錯也不丟臉。”

“你呀。”薛樂師把聲音壓得更低了,“這不是還有那位在呢,還是小心些,她這冷嘲熱諷的,聽得我不舒服。”

薛樂師說的“那位”是另一個畫舫沉香閣的主人,名叫白沉香,和蘇虞一樣跳舞聞名京城,自然少不了比較。偏偏蘇虞壓了白沉香一頭,花影閣也壓了沉香閣一頭,而白沉香這個人是最不肯屈居人后的,凡事都敢爭敢搶,便非要同花影閣的爭個高低。蘇虞本來覺得這位也是直爽性子,要爭便爭,也頗有江湖氣概的。哪成想白沉香的爭法卻讓蘇虞著實生氣。

這位白沉香先是換湯不換藥地抄改了蘇虞的鼓上舞,同時也換了曲子音律,另取了個名。這還不算,白沉香還倒潑一桶臟水,往外面說是蘇虞抄了她的舞。那時候花弄影氣得恨不得把白沉香打一頓出氣。后來兩邊關系也沒有和緩,白沉香也是見到蘇虞便冷嘲熱諷。蘇虞往后倒是看開了,只說累了,隨她鬧去,對沉香舫的一概不理會。

“咱們不理她!”蘇虞挽著薛樂師的手,撒嬌似的,“走吧走吧該咱們去啦。”

蘇虞站上臺去,好像帶了整個春天似的,杏花、暖陽、微風,似乎在她腳邊散落一地。

宋淮卿心中起伏。這個樣子的蘇虞,又和之前的蘇虞有一點點不同。她此時明媚又溫柔,清新又帶著靈氣。

絲竹聲漸起。蘇虞舞步翩躚,薛樂師琴聲悠揚,兩人相互配合,仿佛引人進入雨濕青杏的江南岸,風吹杏花的舊橋邊,杏花吹滿頭的春日游里。蘇虞的眼神和姿態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一曲過后,還不等下座的姑娘們拍掌叫好,忽聽得某處發出一聲巨響。似是什么東西被撞倒的聲音。姑娘們都奇怪地四處張望,竊竊私語,議論起來。聽聲音好像是樓上傳來的。蘇虞往樓上一看,不由得怔在原地。

樓上那個著了樂師衣裳的人,只留一個側影,驀地消失了。

那個側影熟悉,但不能準確判斷到底是誰。可蘇虞覺得,那就是宋淮卿。她的直覺告訴她,在個匆匆離開的,也許看了她跳舞的樂師,就是宋淮卿。

她心如擂鼓。

有一個答案在她心里盤旋。她不知道,是不是對的。

——也許,雖然只是也許,也許宋淮卿心里是有她的。

蘇虞此刻怔怔地站在臺上,有些虛軟和顫抖。其實此刻她多想縱身一躍追過去,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宋淮卿,看看心里那個答案究竟是不是對的。

可是她沒有。她只是站在原地。

蘇虞心里十分矛盾。她心里甜絲絲的,有按捺不住的開心,可是同時她也害怕。她害怕那個人其實不是宋淮卿,這一切其實只是蘇虞她自己的幻想,是一場空,是一個夢。從她看到那個身影之后的短短幾個呼吸,她已經想了很多,各種情緒輪番上場,各自宣泄,而她猶豫的最后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薛樂師瞧見蘇虞晃神,關切問道:“怎么了?嚇到了嗎?”

“沒……沒事。”蘇虞聲音有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顫抖,但很快恢復如常,“這樂師也忒不注意了些。”

“許是你的舞太好了,這樂師看得愣神呢!”薛樂師打趣蘇虞。這時月落閣的已經叫人去樓上看情況了,坐著的姑娘們也平復下來,此時聽薛樂師這么一說,大家都附和起來,對蘇虞這新舞夸贊連連、恭維陣陣。

蘇虞夸贊的話聽得多了,身邊人的打趣恭維也向來是一笑而過的,此時卻有些害臊,臉微微泛紅起來。

“想來蘇姑娘為這新舞也是煞費苦心,也不知道和這冒失的小樂師是不是認識,特地弄這么一出呢。”這聲音突兀傳來,蘇虞望過去,果然是白沉香在人群里,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輕輕巧巧的毫不在意的樣子,嘴上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白沉香這一句話說出來,旁邊的姑娘都不敢說什么了,場面有些難看。白沉香笑了笑,又低了頭,抬起桌上的茶盞,悠悠吹了口氣。

一旁坐著的花弄影想轉過頭去說幾句,被蘇虞塞了塊果脯在嘴里。另一邊的月落閣管事正想起身說兩句打個圓場。蘇虞沒聽見白沉香說什么一樣,也笑盈盈地看著白沉香,道:“姐姐謬贊。”

姐姐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白沉香確實比蘇虞年長些,她又把年紀看得極重,平日里,沉香閣的都不敢提這個的,唯恐惹了她生氣。

蘇虞以往對白沉香的冷嘲熱諷都是笑笑就過的,應都不應一聲,這次卻抓著白沉香的痛處故作不經意地踩上一腳。白沉香臉色變了變,沒料到蘇虞會這么回的,端起茶盞往嘴邊送了一口,又放下了,沒說什么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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