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管子》四篇中祖述老學之成分
一、道之超言絕象
《老子》以“窈兮”、“冥兮”(第三十二章)形容“道”之深遠暗昧,〈內業〉便說:“冥冥乎不見其形,淫淫乎與我俱生。”《老子》以道為超言絕象,無形無名,并說:“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薄豆茏印匪钠^承此說,如〈內業〉云:“不見其形,不聞其聲,而序其成謂之道”,“道也者,口之所不能言也,目之所不能視也,耳之所不能聽也”;又如〈心術上〉有云:“道也者,動不見其形,施不見其德……故曰大道可安而不可說?!?img alt="〈白心〉對于道體的描繪也直接祖述《老子》,如“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等語。"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27F42/13103328404990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5079415-L83SVRegtDLDYTQ6kCUQLqCxl4HErN11-0-f473a9dfdd768eb6e672d78cf78efd6b">可見四篇對道體的描述,與《老子》并無二致。
二、道之虛靜無為
《老子》論“虛”,有天道意義之虛,如謂“虛而不屈”(第五章);〈心術上〉沿襲了這一觀念,認為“天之道,虛其無形,虛而不屈,無形則無所位;無所位,故遍流萬物而不變”?!独献印匪灾疤摗保嘤腥说酪饬x之虛,如云“虛其心”(第三章);〈心術上〉謂“恬愉無為,去智與故,言虛素也”。“虛素”與“虛其心”文義相通。
《老子》哲學追求“虛極靜篤”(第十六章),以“靜”為萬物之所根,從而主張“清靜為天下正”(第四十五章)。這些觀念沿著道論之脈絡也同樣在《管子》四篇中體現?!葱男g上〉說:“動則失位,靜乃自得”,又說:“靜則能制動矣”,顯然是《老子》“靜為躁君”思想之推衍;〈內業〉也有同樣的表白:“靜則得之,躁則失之”更與《老子》所說的“靜為躁君”、“躁則失君”(第二十六章)在文字上若合符節。不過〈內業〉言靜,更有將老子政治層面轉化到心靈層面的趨向?!磧葮I〉屢屢就心靈修養層面強調正、靜、定的作用,這方面對《大學》有著直接而深刻的影響。
老子將天道之無為應用于人事,這一思路為《管子》四篇所繼承,如〈心術上〉云:“無為之謂道”;又云:“必知不言、無為之事,然后知道之紀”,其中“不言、無為之事”,顯然是引自《老子》第二章“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而“道紀”一辭,則本于《老子》第十四章。
三、道之“反”的特性
《老子》第四十章以“反者道之動”一語概括宇宙間“物極必反”之理,據此乃有柔弱守雌、戒驕戒躁的處世之方?!窗仔摹翟疲骸皬姸C者損其強,弱而矯者亟死亡;……是故驕之余卑,卑這余驕”,正是對《老子》“守柔曰強”(第五十二章)、“勿驕”、“勿強”(第三十章)再加推衍。〈白心〉又言:“日極則仄,月滿則虧,極之徒仄,滿之徒虧,巨之徒滅”,則是《老子》“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之余意?!俺侄鴿M之,乃其殆也。名滿于天下,不若其已也,名進而身退,天之道也”,正是本于《老子》“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第九章)。而“滿盛之國不可以任仕,滿盛之家不可以嫁子,驕倨傲暴之人不可與交”,也可以與《老子》“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第九章)互為印證。
由以上的對比看來,《管子》四篇在道論上明顯地祖述《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