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避夏軒中
- 云中撥弦戰歌裁
- 綠茶煮青梅
- 2222字
- 2019-02-25 17:26:34
藍笛暗叫不好,急得不知該怎么做,只好在原地打轉。他向西邊望去,只見一個秀麗的青衣女子和一個俊雅的白衣公子坐在前面茶坊二樓的雅間里,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那可不正是如弦和阿倩二人嘛。心下松了口氣,向茶坊走去。
走到正門口,藍笛才看見檐下掛著一方實木黑漆金字的牌匾,上面用篆書赫然寫著“避夏軒”三個大字,牌匾隱在檐下不是十分起眼,但字卻是筆力雄健,入木三分,仿佛能看得出題字者的豪邁氣魄。
穿過幾張桌子,藍笛便從樓梯上了二樓大廳。這“避夏軒”地方不大,樓上的都是一個個臨街的雅間,雅間于大廳用珠簾隔著,朦朦朧朧看不清里面。這二樓大廳里空無一人,卻處處透著精巧,海南黃花梨的屏風上雕滿了祥云紋,邊上是盆栽花草,假山流水,店主人不知道用了上面方法,引得清水不斷從假山高處流下,使得泉流石上的聲音淙淙作響,宛如在山澗深谷之中,藍笛暗暗咋舌,怪不得叫“避夏軒”啊。
“你傻愣愣在哪里看什么呢?快進來呀!”粉紅色的珠簾被掀開,上面的玉石相護撞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阿倩的一襲水情色軟煙羅長裙先從珠簾中鉆出,她伸出手敲了敲藍笛的后背。藍笛見了她只覺眼中一亮,跟她進了雅間里坐下。
梨木的方桌上只擺了幾個素色青花瓷杯,中間一個黑金香爐似乎有年頭了,外面的包漿也掉了許多,但更增了幾分古樸的氣息,香爐中飄出若有若無的幽香,清雅沉穩,似乎有安神的功效。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應該是制法失傳已久的‘二蘇舊局’,相傳當年蘇軾、蘇轍兩兄弟讀書對弈時,便是焚的此香。”葉如弦平時就喜歡用香,覺得這香不同尋常,就用隨身攜帶的短刀撥了撥香灰,果真是古書上記載的失佚已久的二蘇舊局,不由得對這茶坊的主人又多了幾分好奇和敬重。
藍笛和阿倩都對香料不感興趣,眼睛只目不轉睛的盯著街對面的店鋪看,如弦順著他們的視線往對面一看,“醉煙樓”的牌匾被數十個粉紅色的繡球帷幔包裹起來,匾下又掛了十幾只大紅燈籠,大門兩側掛著一幅對聯,左側寫的是“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春宵戀不休。”右側寫的是“興魄罔知來賓館,狂魂疑似入仙舟。”門口站著幾個濃妝艷抹的俏麗女子,身上穿得頗為暴露,正在攬客。
“這是個什么地方?她們在干什么?”阿倩第一次見到這等景象,看的眼睛都直了。
藍笛低下頭臉上一紅,沒有說話。如弦正待答話,只見對面醉煙樓里,幾個大漢架著一個中年婦人扔了出來,那婦人年近三十,容貌憔悴,一身的麻布衣打滿了補丁,被幾個壯漢合力一丟,摔倒在泥坑里起不來了。幾個壯漢啐了口唾沫,轉身一揮袖進了醉煙樓。那婦人凄然大呼,“你們把我丈夫交出來,不然我就不走了,除非你們今天打死我!”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還要起身再追進去,還沒踏上門檻,幾個壯漢就聽了她的呼號,就回身來把她又捉住了。
“你這娘們兒,還要我說幾次,別來擋大爺的財路。”一個為首的漢子怒喝,飛起一腳將這婦人踢開丈余遠。那婦人登時趴在地上吐了口血。旁邊一個漢子一邊拔出腰間的刀一邊向那婦人走去,“大哥,我們把她解決了,往后山上一埋,神不知鬼不覺,恁得費這么多事?”不待那為首的漢子發話,他左手提起那婦人的衣襟,右手一柄短刀就要向她刺去。那婦人只是不住得怒喝,顯然已將生死置于度外,不欲存于人世了。
三人在避夏軒中看的明白,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怎么能不管。如弦只差一個眨眼就要下去喝止那幾個醉煙樓護衛,只見一個纖瘦的身影飛身閃過,藍笛從二樓落到了街市上,正站立在那醉煙樓門前,踢去了短刀,護在那婦人身前。
藍笛年紀雖輕,但是他這一躍可謂身輕如燕,影若驚鴻,即使在風雨樓眾多高手中比較起來,也絲毫不遜色。那大漢方猛然驚覺虎口一麻,手中短刀飛出插入左側的對聯中,刀刃正扎在了“錦帳春宵戀不休”的“休”字上,入木寸余,木板卻未裂開,足見起發功之迅速,力道之深厚。這漢子才如夢初醒,心中駭然,但仗著人多勢眾,又不想在兄弟們面前丟了面子,仍壯起膽來問道;“你做什么?”
此時藍笛已扶起了那婦人,聽得這青樓護衛的話,他正色道:“途經貴店,無意冒犯,只是這位大哥,光天化日,皇天后土,你這樣害人性命,欺負女子,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這護衛看他武功即高,一番說辭又是義正言辭,他本來就是響馬出身,嘴又笨,不由得氣的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心想,老子做土匪的,要裝什么英雄好漢?
這時候,護衛頭子趕忙站了出來,喝道:“這位小爺是她什么人?快快把這婦人帶走,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他身后其余幾名壯漢也走了過來,形成合圍之勢。
這護衛頭子名叫李胡安,原本是青州城外的響馬頭子,因為射箭和騎馬的功夫好,眾響馬推舉他為首領,他講義氣,重感情,大家也頗為敬佩他。前幾年,醉煙樓的掌柜的派人出重金招了他們來看守門戶。
做響馬的,本追求肆意快活,搶劫擄掠無所不用其極,哪想給人看家護院?但李胡安頗有頭腦,他覺得作響馬終日受官府圍剿,背了個罪名,做亡命之徒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就帶著幾人下山來了這里。
李胡安這么說,一則是看出了藍笛功力深厚,他們幾人就算倚仗著人多,恐怕也是要兩敗俱傷,再則他本來就沒打算殺死這婦人,否則不好跟醉煙樓的主子交代。這樣給他個臺階下,自己兄弟也不失體面,落人笑柄。
藍笛哪想了這么多,他血氣方剛,聽了只想立刻了結了這幾個人,好讓他們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他只感覺體內血氣上涌,就要發一招“平沙落雁”擊倒面前意圖殺人的這個護衛。但此刻木梯發出噔噔的聲響,顯然是葉如弦和阿倩下來了。想到身旁還帶了兩個姑娘,他不禁心頭一柔,還是少生事端為宜,自己單打獨斗倒不要緊,要是她們兩個牽扯進來,被劫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