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姐姐，您的父親既然讀過書，那你可也是讀過書的？”一個包子臉的姑娘湊上來。

一眾姑娘聽了，頓時感興趣了。在她們眼里，讀書的都是厲害的人物。只有那些來點姑娘的老爺們才會說官話。

“我也不過是識得字，讀過幾本閑書而已。”將邪會心一笑，這姑娘還真是可愛。

“那姐姐能教我寫自己的名字嗎，我叫桃兒。”桃兒眼睛亮晶晶地遞過來一杯茶水。賀蘭將邪便粘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桃兒’兩個字。

“我也要我也要！”

房里頓時炸開了鍋。

這些姑娘仿佛不知道累似的，個個都端詳著自己的名字。桌上的茶漬干了，便照著模樣將名字繡在袖口和帕子上。

青春年少的小姑娘，真是活力非凡。賀蘭將邪滅了燈，逐漸冷靜下來，借著夜色識別這府里的陳設(shè)。

悄悄地潛入夜色中，今夜可不是個該休息的時候。青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等她了。

白日里將邪少有機會出門，還好這里仿的是大齊宅子的布局。她現(xiàn)在正好在后院的花園邊。

這花園里也是奇怪，鮮少種植花朵，倒是這遮天蔽日的樹木，幾乎蓋住了整座花園。

“是我。”

青竹突然在身后出現(xiàn)。將邪苦笑，若不是他臉上的疤痕能讓她一眼認出，險些就動了手。

“丞相拖貓大人帶來了消息，命我們偷取卓捷阿涂私造的金印。”

卓捷阿涂。賀蘭將邪以前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的。在大多數(shù)大齊人口中，他都是慫恿南疆王的野心家。

沒想到他的野心似乎更大呢。

“你這幾日盡量找機會接近卓捷阿涂的身邊。我在這里行動不甚方便。”

“好。”

這張帶著可怖疤痕的臉上，似乎也不會露出過多的表情。以至于他偶爾露出的什么情緒，都像是經(jīng)過了漫長的忍耐。

“公子。若，此次回京能找回傾城。你可否善待她？”青竹一雙發(fā)亮的眼睛看著將邪，賀蘭將邪輕嘆，這本就是她應(yīng)該做的。

“我答應(yīng)你。”

“多謝公子。”青竹對著賀蘭將邪離去的背影，腰彎得很深。

可惜了一雙如此漂亮的眼睛。

將邪吹著卓捷府的寒風(fēng)，覺得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忽然，耳畔響起了笛聲。空靈悠揚，與如水的夜色也算是相得益彰。

賀蘭將邪循著笛聲看去，正好對上少年看過來的眼睛。笛聲戛然而止。少年，只是愣了一瞬間，便亮起了眼睛。

怎么說呢，那眼神就像看見了小魚干的貓大人。

“完美，太完美了。”

少年從假山上一躍而下，拉住將邪的手，著了魔般看著將邪的臉。

“公子，您這是做什么！”

卓捷牧看著眼前的女子嬌嗔地收回自己的手，眉目間風(fēng)情流轉(zhuǎn)。這種美，簡直就像一千只貓兒，抓著他的心一般。

“是…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是覺得姑娘美。尋了這么久，總算在今日看到如此美麗之人去。也是死而無憾了。在下卓捷牧口中的哥哥，還真是像卓捷阿涂啊…只是愛美而已。”

卓捷牧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孟浪得過分，一張臉紅得不能再紅。舌頭像打了結(jié)一般不聽使喚。

這少年，真是…有些傻的可愛。

將邪噗嗤一笑。

卓捷牧的眼神更癡了。

“公子也是愛美之人，我們都是同道中人，小女子明白，公子無需解釋。”

“你也是愛美之人？”

這人姓卓捷，和卓捷阿涂應(yīng)該是有些關(guān)系的，況且這人有趣得很，聊聊也不虧。

“愛美本是人之天性。世人總說愛美膚淺，大多都是口是心非。這世間最極致的美，是能征服人心的。任憑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都有人為之失魂落魄，不是嗎？”

“是，是，就是如此。我那哥哥總說我不務(wù)正業(yè)，真該讓他聽聽這些話。”卓捷牧拍手稱快，幾乎紅了眼眶。

“公子的哥哥不喜歡公子如此？”

“他必然是不喜歡的。”卓捷牧一下子泄了氣，坐在池邊，有些喪氣。

“他自小便是天之驕子，是要匡扶社稷，輔佐君王的人。策論，經(jīng)史在他眼里才是有用的東西。”

賀蘭將邪不著痕跡地坐到卓捷牧的身邊。這位公子卓捷牧口中的哥哥，還真是像卓捷阿涂啊…

“那你的哥哥還真是個老頑固啊。”

“你覺得他頑固？你不覺得他做得才是對的嗎？”卓捷牧的眼里透露著單純的疑惑。

賀蘭將邪心里一緊。這般信任的眼神，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很多次，景秋兒、冷傾城、曾經(jīng)的賀蘭將邪，甚至是容恪。只是，她都辜負了。

她與容恪，本質(zhì)并無差別。

“這世間本就這樣，既然要做與眾不同的事，便是注定了要孤獨的。”

選擇了狠下心，本就不該如此多情。

卓捷牧見賀蘭將邪似乎觸動了心事，便不敢問下去。只是他發(fā)紅的臉出賣了他此時的激動。

“你說的對。”

這人有用，絕對不可能放棄。

“小女子累了，還想先行離去。”賀蘭將邪故作悲傷，起身便要走。

“姑娘留步。你…明日可否還來這里與在下暢談一番？”卓捷牧覺得自己簡直是要瘋了，但是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他還是盼著這姑娘能答應(yīng)自己。

“好。”將邪輕輕應(yīng)了聲。一個字，宛如清風(fēng)明月，蕩進了卓捷牧的心里。

夜里的寒風(fēng)，她只感覺到冷。

“她答應(yīng)我了，她答應(yīng)我了…”卓捷牧喃喃著。

“公子莫不是魔怔了？”伺候卓捷牧的小廝今天一整天心里都慌的緊。自他早上看見公子的第一眼，公子便如此時時傻笑。

“公子可莫要忘了大公子要叫您去書房的事。”

小廝的話這才喚回卓捷牧的魂來。

“我這就過去。”卓捷牧癡笑著向著書房走去。

卓捷阿涂一開始是對這個弟弟抱著極大的期待的，即使卓捷牧一直以來不務(wù)正業(yè)依舊沒有動搖他的堅持。但是卓捷牧實在是太讓人發(fā)愁了。

卓捷阿涂看著自家傻笑的阿弟，覺得自己的腦子又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