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蝶
書名: 碧海無憂劍作者名: 少常山子里本章字?jǐn)?shù): 2297字更新時間: 2019-02-28 15:20:20
雨后的泥土上還帶著一絲濕意,旋舞的風(fēng),吹起了一捧干枯的落葉,一只蟬兒破碎的身體悄然從樹枝間墜落,在風(fēng)中零落,破碎。
舊瓦陳泥,曾經(jīng)鮮艷的顏色在歲月中悄然消弭。
“良兄,這世間到底有沒有什么永恒的東西。”
“沒有。”
江子岳的臉上泛起了些許迷離。
“你看到過張道誠府祇里的一個女人嗎。”
“世子說笑了,我初來此地,哪里知道有個張道誠府呢?”
碧無憂笑了笑表示洗耳恭聽。
江子岳道:“我這四年見到過她幾十次,這世上確實(shí)沒有比她的身姿更接近永恒。”
碧無憂道:“美麗永遠(yuǎn)都只是年輕的那一剎那,美貌永遠(yuǎn)不會永恒地駐留。”
江子岳道:“可她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我覺的她就是永恒。”
碧無憂道:“或許你愛上了她,或許她實(shí)在美的驚艷。”
江子岳有些惆悵:“我怎么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我呢?”
碧無憂突然笑了起來:“你是薪王的第一義子,她怎么敢不喜歡你呢?”
江子岳的聲音有些低沉:“所以我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卻從來不敢上前去和她說話。”
少年總是渴望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可他們的心靈在這種可怕的感情前似乎比深秋里的落葉還要脆弱。
無論是喜歡還是愛,第一次嘗試這種力量的人總會變得溫柔起來。
至少眼前這頭有些粗魯?shù)募一镆呀?jīng)開始收斂他揮舞著的爪牙。
“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當(dāng)然知道,我打聽她的事實(shí)在不少,她的名字是沈蝶,似乎她有些熟悉碧海樓上那位已經(jīng)死去的碧無憂。”
碧無憂的心在戰(zhàn)栗。
無心劍,細(xì)雨劍法,沈蝶,張道誠。
這些東西似乎在他的腦海里編織成了一張網(wǎng),這張網(wǎng)實(shí)在太過尋常,可沈蝶這個名字卻化作了一道炙熱的烙印,刺痛著他的心。
“良兄,看來你興致好像不太高。”
“外面實(shí)在沒有錦江樓里面氣派,我還完全沒看夠。”
“昨日稍有怠慢,我父親最近這些日子本不許我出門,今日陪你的機(jī)會,我不去溜去看看沈蝶怎么行,良兄,你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日后我定有厚報。”
“客氣了,多謝江世子。”
兩道各懷心思的人的影子在灰黃的古街上越拉越長。
張府,元懷亭下。
凋零的秋葉織出了一張金黃的地毯。
張道誠似乎在回憶些什么,他望著不停飄落的樹葉漸漸出神。
樹葉不斷地落下,他的心卻依然在漂浮。
看門的青衣小廝跑到了元懷亭下,道:“大人,江世子和另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來了。”
張道誠有些詫異,忙道:“快把他們請到正堂,對了,先把沈蝶姑娘請過去。”
秋本肅殺之時,萬物寂滅,沙場染血。
空心的古琴蕩起了催雨的銳響,金戈鐵馬,刀劍交鳴,一曲蒼涼悲愴,一調(diào)生死無悔。
江子岳的臉上帶著一種癡迷的笑意,斟滿一杯葡萄美酒送入咽喉。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道正在彈琴的曼妙身影,再也不愿移開半分。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風(fēng)輕。
回首顧盼兮傾國色,金戈鐵馬兮斷腸音。
江子岳臉上泛起了醉酒的緋紅:“好琴聲!”
野獸一樣的聲音都似乎溫柔了起來。
琴至深處,情亦至深處,酒不醉人人自醉。
碧無憂也沉浸在這蒼涼而悲愴的琴聲里。
“沈蝶,真的是沈蝶。”雖一如二十年前的美麗,再見時卻已物是人非,碧無憂心里不免有些嗟嘆。
酒過三巡。
江子岳突然說道:“良兄,今日教你帶我來此,還有個不情之請。”
碧無憂道:“請說。”
江子岳道:“你可是百花谷的出世弟子,可否幫張大人調(diào)理一下身體。”
張道誠道:“見笑了,近日感覺身體大不如前,還請您費(fèi)心。”
江子岳有些猶豫,道:“素知沈蝶孤身一人,張大人...”
張道誠笑道:“我知道了,誰人沒有年少時,君子佳人嘛,喝酒喝酒。”
江子岳道:“我這四年前初見蝶小姐時就驚為天人,只是恥于開口,如今我要遠(yuǎn)走,心意梗在喉里,不吐不快。”
碧無憂心里泛起了一絲波瀾,他哪能看不出,這沈蝶就是張道誠專門用來勾引江子岳的。
張道誠倒是有些詫異,道:“世子要走了?”
江子岳道:“好男兒當(dāng)馳騁沙場!六年前我離了山西,去了山北與匈奴刀兵相接的戰(zhàn)場,那次之后,我只覺唯有軍人才無愧于家國天下。不執(zhí)三尺長纓,蕩寇除魔,算什么好漢!”
張道誠真的是有點(diǎn)詫異,道:“薪王有你這樣的好兒子!可你哪來的門路?”
江子岳道:“我六年前到山北,見到了一個人。”
張道誠道:“誰?”
江子岳道:“天下第一將,羅俱!”
正在品酒賞樂的其他兩個人不由得詫異萬分:“羅俱。”
到張府時放日上三竿,這飲酒卻直飲到日色西沉。
江子岳的眼和心也在那道嬌柔的身影上纏到了日色西沉。
“時候不早了,今日暫且請公孫先生幫我看一看身體,至于江世子...世子可去找沈蝶訴訴衷腸。”張道誠的眼神里還泛著十分的清明。
張道誠和碧無憂相互攙著手走了出正堂。
江子岳感覺心底的熱血都沖上了臉龐,身體燒的可怕。沈蝶蓮步輕移,兩只嬌柔的小手輕輕地拖起了江子岳的臂膀。
沈蝶實(shí)在是太懂這個男人了,四年,她都在研究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她用溫軟的臂膀包裹著江子岳的胸,背,她口中的檀香隨著呼吸噴吐到江子岳的鼻孔。
此時的沈蝶無處不動人,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好像一塊吸引男人的珍寶,她的手,她的腰,她的眼睛,她的吐息,江子岳感覺自己簡直融化成了一灘水。
一股彌散在空氣里的柔情蜜意漸漸濃起。
張府的密室里。
碧無憂的修長的指尖感受著張道誠的脈象,他右手里的銀針上挑出了一根肉眼難以發(fā)覺的透明細(xì)絲。
碧無憂道面露憂色道:“張大人,你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或者說蠱毒。”
張道誠面色如常,有些嗟嘆:“我知道早晚有人要害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早,還請幫我調(diào)理一下。”
碧無憂道:“這是西域的絲蠱,喚作千日絲,已纏入你的身體兩年。大人往日可是有什么仇家。”
張道誠心里猛然一驚,自覺有些不妥,兩年前似乎沒有什么中毒的理由,而又有誰要用數(shù)年時光了殺他一個人呢?
張道誠道:“這毒...”
碧無憂道:“可以調(diào)離,卻難以根治,畢竟你中毒太久了。”
張道誠道:“那就明日再說,暫請先生去北廂歇息吧。”
深夜里流星在遙遠(yuǎn)的天邊滑落,只是那一刻的絢麗,就遠(yuǎn)勝寂靜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