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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 完美時刻
  • 扶音公子
  • 3207字
  • 2019-03-13 09:13:06

出租屋前,阮秋詞猶豫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這是一處僻靜小區,樓層不高,外面的房舍上有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上面橫七豎八畫著些拆遷的標語,墻根的漆面脫落,露出大塊的灰黑色水泥。

二樓的出租屋前,鐵門上糊著許許多多的小廣告。各種不堪入目的內容,花花綠綠,配著生動的插圖。

她在門上敲了幾下,沒有人應答。

手心幾乎出了汗,她靜默地站在門前,盯著那些小廣告,一時間有些失神。

昨天晚上,在高子涵聽見她的聲音之后,電話那邊,出現了長久的沉默。

她語無倫次地說,說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三年后,說自己多么害怕,多么想見他。她越說越害怕,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擲到這里,像是站在孤島上,所有人都背離自己。她淚如雨下,嗚咽地說著自己的恐慌。

她說了那么久,那邊沒有任何應答。

當她淚眼婆娑地拿起手機看的時候,上面顯示著通話時間只有四秒。

那一刻,她如墜冰窖。

門哐當一聲開了。

空氣中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

高子涵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五官還是記憶里的模樣,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有些變化。

那時他是學校里的學生會長,是諸多導師眼里的天之驕子,職場上意氣風發,情場上專一鐘情,沒有人比他更奪目,更上進。

阮秋詞站在門前,望見他的那一剎那,又是委屈又是氣憤。

高子涵五官極為端正,眸子里像是結了冰,下巴上生著青色的胡茬,整個人流露出頹廢冷淡的氣息。

他望見阮秋詞,愣了一下,繼而臉上浮現一抹極為冷淡的神情,像是極為厭惡似地說道:“你來做什么?”

阮秋詞抬起頭看著他。

三年前,她曾經和他是天造地設,所有人眼里的一對。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低聲說道:“子涵,我來找你……對不起,我聽嘉寶說了些我以前對你做的事情。子涵,對不起,我保證以后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們,我們能回到過去嗎?”

高子涵愣住了,半晌,才語氣冰冷地說道:“無聊。”

說罷,便要關門。

阮秋詞急忙伸手,一把伸手擋住門。高子涵的手勁極大,也沒想過她會伸手過來,當即門撞在她的手上,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高子涵無動于衷地看著她,半晌才說道:“阮大小姐是又找到什么折磨我的方法了嗎?”

阮秋詞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

高子涵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像是一片沉郁的陰云。

他的眉眼下一片沉郁,眼里冰冷,帶著自嘲,低聲說道:“算我求求你,你離開我身邊,就不要再回來了。你折磨我,看見我這樣,很開心嗎?”

阮秋詞的眼眶紅了。

高子涵望著她,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語氣頹然,帶著一絲自嘲,慢慢地問道:“阮大小姐,放過我吧。算我求求你,你想要什么,都從我這里拿走。”

阮秋詞紅著眼眶,望著他,輕聲道:“子涵,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我現在想要彌補,一切都不算晚,子涵……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他和她那樣深的感情,三年,他們爭過吵過,有笑有淚。她以為,馬上,她就有一個家。

他說過,他和她結婚,他會給她一個家,給她遮風擋雨,撐起一方天空。

她滿心期待著,和他攜手一生,白頭偕老。

高子涵卻是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他大笑:“阮小姐,你怎么彌補?我媽進重癥監護室的時候,我創業失敗四處求人的時候,你在哪里?我跪著求你不要離開我的時候,你怎么說的?”

他的笑慢慢沉下來,輕聲說道:“阮小姐,你說的什么你忘了嗎?”

阮秋詞卻是猛然喊道:“我說個屁!我沒說!”

她紅著眼眶,喘著粗氣,淚如泉涌,抬起手來猛擦了擦眼睛,萬般痛恨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我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我,我一覺醒來,昨天你還在跟我……”

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阮秋詞站在門外,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破碎的嗚咽。

“昨天你還在跟我求婚,你說過,要給我一個家的……”

阮秋詞揉著手肘,走下樓來。

她的眼眶還微微紅腫,但臉上淚痕已經干了。

今早她換上了蕭嘉寶的衣服,讓她將自己送到這里來。對于蕭嘉寶來說,做到這些,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在她走下樓那一刻,停在不遠處蕭嘉寶的車子便發動起來,漸漸地遠去了。

阮秋詞站在街頭,茫然無措,不知該何去何從。

現在,她首先得讓自己不被餓死。

兜里還有兩百塊錢和一部手機。

阮秋詞坐在公交車上,眼角的淚早被她擦干,眼眶卻還有些紅腫。

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既然知道這個疙瘩難解,那她就該從長計議,先解決眼前的衣食問題,以后再來跟高子涵好好談談。

道路兩旁,皆是霓虹燈光閃爍。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阮秋詞拿起手機,來電顯示的備注竟然是金主爸爸。

阮秋詞瞧見這個備注,頓時頭皮一麻。這三年里的自己,真是夠不要臉的。

她想了片刻,才接通了電話。

江止泉的嘲諷聲在電話另一邊響起:“阮秋詞,酒醒了吧?你還不回來?”

阮秋詞低垂著長睫,平緩地說道:“我不會再回來了。”

江止泉愣了一下,繼而問道:“你不回來了?”

阮秋詞嗯了一聲。

那邊半晌沒有聲音,過了片刻,江止泉才淡淡道:“也好,我對你也沒什么興趣,既然不訂婚,那從今天開始,你卡里的錢我會停了。”

阮秋詞嗯了一聲,又說道:“我沒拿你的銀行卡,也不會再用你一分錢。從今天開始,我和你再沒有關系。”

江止泉有些懵了,半晌才狐疑地說道:“你受了什么刺激?”

阮秋詞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外面,堅定地說道:“江先生,從今天開始,你就當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江止泉聽見她這樣說,還想再問,阮秋詞已經摁下了掛斷,順便拉黑了。

公交停在了站點。

阮秋詞從車上下來,后面的高樓大廈林立,道路兩旁,各色商鋪里面擺著華美的物件。

天要黑了。

今晚還能去哪里呢?

她將兜里的兩百塊錢拿出來。

據說,以后的日子將會是無現金時代。在這個時候,能見到現鈔,倒是有些稀奇。

說起無現金時代,阮秋詞連忙將手機翻開,看到上面竟然真有支x寶的應用,當即心中忐忑地點開。

但沒想到,點開之后,上面卻有六位數字的登錄密碼。

果然是過了三年,連支X寶都變了,這樣提防旁人。連登錄界面都要輸密碼。

阮秋詞輸了兩次,卻始終不對。如同遭人潑了一盆冷水,她惆悵地嘆了口氣:“唉,支X寶,你變了,以前只需要指紋的。”

兀自嘆息間,阮秋詞撇過屏幕,瞧見上面出現了紅色的標記。

遭了,要沒電了?

阮秋詞瞧見電量標示,頓時心慌。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昨晚她在蕭嘉寶家里,都忘了要給手機充電。

現在她渾身一部救命的裝備,就是一個手機了。

她慌張地四望,便利店……有賣數據線,可她去哪里充電呢?

去酒店?

不對,她沒有身份證啊!

阮秋詞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連忙關了屏,沿街走過去。

一路上,燈紅酒綠。現如今晚上,城市被各色燈光照得絢麗,恍若夢中城。車水馬龍,喧囂至上。

阮秋詞站在網咖里,頓感尷尬。

網咖前臺的小哥正在玩游戲,聚精會神。阮秋詞立在前臺旁邊,掃眼望過去,三三兩兩的客人都各自在電腦前安靜地操作。

這家網咖環境極好,放眼望去,透明的玻璃將場景切成幾個獨立的空間,每個空間里都有獨特的風格。四處擺放著高高低低的花盆架,上面綠蘿垂幔,幾處擺著中世紀風格的裝飾品,幾個西方中世紀的銀白鎧甲立在一旁,上面掛著幾幅繪畫。

網咖里放著輕緩的曲子,似乎是一首鋼琴曲。

阮秋詞站在吧臺,看見這網吧小哥坐在吧臺里,玩得聚精會神,專心致志,也不好開口,只好在旁邊候著。

夏顧從一開始就看見阮秋詞立在旁邊。

手里的游戲玩得正是聚精會神,但作為一個前臺,他還是趁著一小波團戰結束,摘下耳機,朝阮秋詞爽朗一笑,問道:“上網?”

阮秋詞看出來他正在酣戰,所以沒有出聲打攪他,這倒是讓他挺有好感。

阮秋詞連忙點頭,又說道:“我沒帶身份證……可以上網嗎?”

夏顧愣了一下,搖頭道:“我們不是黑網吧。”

阮秋詞有些失望,但還是帶了些期盼和客氣地問道:“我手機沒電了……可以接根數據線充電么?”

夏顧看她呆愣愣地站在吧臺前,一時間倒有些可憐。他伸手從桌子下面拉出一根線,連接到一款玻璃圓盤狀的無線充電器上,說道:“剛好我朋友的充電器放在這里。行,你就在這里充吧。”

說罷,戴上耳機,繼續酣戰。

阮秋詞如獲至寶,連聲道謝后將手機放上無線充電器。

透明的黑色玻璃呈現微微的反光。下面的底座上好像是刻了字。阮秋詞半倚在吧臺上,閑來無事,瞥見這刻著的一行小字,俯下身,輕聲念道:“蘇……蘇之華?”

應該是這無線充電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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