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
- 完美時刻
- 扶音公子
- 3084字
- 2019-03-13 09:13:06
天色漸漸晚下來。
阮秋詞站在警局門口,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并著腿,腳上還是拖鞋,小腿暴露在略帶寒意的空氣里。將夜,風里起了些涼意。
阮秋詞沒有父母。
她從小被一對老夫婦抱養,長大了之后,就一個人在外讀書求學。自大學后老夫婦去世,她就一直住在學校里,直到工作,才在外租了房子。
她和高子涵三年感情,即將訂婚。如今怎么會莫名其妙,就來到了三年后?
而且,三年后,她沒和高子涵結婚,反而和一個從來都不認識的男人同處一室,即將訂婚?
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面前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阮秋詞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
蕭嘉寶站在她的面前,當阮秋詞抬起頭來那一刻,她的眼里頓了頓,臉上涌動著極為復雜的情緒。
阮秋詞急切地站起來:“嘉寶!”
蕭嘉寶卻是后退了一步。
年輕的警察從警察局里走出來,瞧見阮秋詞,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蕭嘉寶,說道:“這就是你的朋友?”
蕭嘉寶神色淡淡,瞧見阮秋詞,臉上神色很是復雜。她點了點頭,對著阮秋詞冷若冰霜地說道:“就是你讓警察打電話把我叫來的嗎?”
帶了絲質問的語氣。
阮秋詞愣住了,夜風微涼,拂過她的臉。半晌,她眼眶泛紅,低聲說道:“對不起,子涵的電話我打不通,我只能想到你了。”
蕭嘉寶卻是冷冷一笑,譏諷道:“那你的金主呢?你不是攀上江家,馬上就要跟江止泉結婚,做少奶奶了嗎?怎么,想起我這個早就不聯系的舊朋友,覺得還有利用的價值么?”
阮秋詞無助地看著她,心想著這個江止泉估計就是她白天醒來之后見到那個神經病。
也不知道過去這三年到底是發生了什么,無論高子涵和蕭嘉寶對自己什么態度,自己都得先受著,一件一件弄清楚。
聽見蕭嘉寶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話語,阮秋詞鼻子一酸,心里委屈得緊,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她低聲下氣地說道:“嘉寶,我不會嫁給那個什么江的,我有些事情,沒弄清楚……我現在沒地方可去,所以才拜托警察打了你的電話?!?
蕭嘉寶冷淡地看著她。
阮秋詞抬起目光,看著她。三年過去了,蕭嘉寶還是和過去一樣,身子纖細,容貌清秀。
唯一變化的是她這張清純的臉上面對自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盈盈笑意,而是籠著重重寒霜。
阮秋詞真想扇自己一耳光,過去這三年里,她到底是干了什么?
蕭嘉寶原本溫柔可人,為人最是善良,但遇到要緊事情的時候,卻也明辨是非。
該善良的時候善良,該絕情的時候絕情,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她們曾是最好的朋友,不曾有過一分猜忌和私心。
這三年里她到底是干了什么,才會讓蕭嘉寶聽到自己的聲音,就要毫不猶豫地掛電話?
蕭嘉寶望著她,半晌才說道:“你是想來我家里???”
阮秋詞瞧不清她眼里到底是何種深意,半晌才點點頭:“嘉寶,我現在無處可去。我只能麻煩你了?!?
蕭嘉寶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好啊,那你把欠我的三十萬先還了?!?
阮秋詞愣住了。
蕭嘉寶居高臨下,冷冷地望著她。阮秋詞震驚地說道:“我欠了你三十萬?”
她做什么,要借三十萬?
蕭嘉寶點點頭,阮秋詞又問道:“是因為我欠了你三十萬你才和我分道揚鑣的嗎?”
蕭嘉寶眼里沉了沉,劃過一絲黯然,半晌才搖頭,說道:“阮秋詞,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還不清楚么?”
阮秋詞欲哭無淚,她要是清楚,就不會站在這里和她磨嘴皮子,無處可歸了??!
她低聲下氣地說道:“好,嘉寶,以后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現在,她得先找處地方落腳。
蕭嘉寶聽見她這樣說,當即愣了一下,旋即狐疑地問道:“你是想開了么,竟然愿意還錢了?”
阮秋詞心如刀絞,她現在莫名其妙來到三年后,這三年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下了多少孽債!
不還也得還啊。
她點點頭,又問道:“子涵的電話我打不通了,你有他的號碼嗎?”
既然自己和蕭嘉寶鬧翻了,又是和另一個江什么的訂婚了,那這三年里,她肯定和子涵也有什么不愉快,而且分手了。
她現在就得趕緊解開這些疑問。
蕭嘉寶卻是詫異地看著她,半晌才皺眉道:“你要高子涵電話做什么?”
阮秋詞剛想攤手說他是我男朋友啊,可一想這處境,便斟酌開口道:“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蕭嘉寶眼里疑惑重重,但最后卻還是伸手,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將手機遞給她,說道:“他可能不愿意見你,你就在電話里說吧?!?
阮秋詞聽見她這樣說,一顆心拔涼拔涼的。瞧見她伸手遞了手機,又連忙伸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可惜電話那頭,沒有人接。
阮秋詞不死心地再打了幾次,也沒人接聽。
蕭嘉寶盯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阮秋詞垂頭喪氣地將手機遞還給她。
旁邊的年輕警察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隔著不遠不近,給她們自己交流的空間。
阮秋詞垂著眸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蕭嘉寶瞧見她這個樣子,心里也不太舒服,不由得松了松,語氣和緩了些,說道:“他可能睡了?!?
阮秋詞嘀咕道:“才八點多啊……”
按照往日里高子涵工作狂魔的習性,這個時候他絕對還在工作。
可現在已經過了三年,誰又知道他有沒有變呢?
蕭嘉寶撇了她一眼,說道:“你不回江止泉那里?”
阮秋詞抬起頭來,搖搖頭:“以后都不會再回去了。”
她又不認識他……真回去抱住他大腿,喊金主爸爸???
她阮秋詞要臉,實在做不到。
蕭嘉寶神色有些怔愣,片刻之后,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說道:“是江止泉包了新的二奶么?”
阮秋詞啊了一聲,蕭嘉寶卻是冷冷道:“我跟你說過了,姓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以為救了他爺爺,他就必須娶你?”
阮秋詞一頭霧水,這都什么跟什么?。?
蕭嘉寶繼續譏諷道:“你離開高子涵,不就是為了過上有錢有勢的生活么?現在才知道無家可歸的滋味?”
阮秋詞默默地聽著她的批斗,臉上火辣辣,心里涼颼颼。
從蕭嘉寶這句冷嘲熱諷里,她可以簡單的推測一下。
在這三年里,她為了嫁給有錢人,拋棄了高子涵……
而且,救了一個有錢人的爺爺,然后哭著喊著求那個有錢人娶了自己?
阮秋詞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這三年里的她,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
更生氣的是,她明明沒做過,還要稀里糊涂地過來承擔這些冤孽?
阮秋詞只覺得自己是啞巴吃黃連,又是賽過竇娥冤。
蕭嘉寶冷嘲熱諷了幾句,倒也覺得無趣,便閉了嘴,冷若冰霜道:“阮秋詞,我可以讓你來我家里呆一晚,但是明天過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阮秋詞聽見她前面的話,臉上一喜,聽到后面,臉上又是一悲。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還要來還錢呢?還錢總可以來找你了吧?”
蕭嘉寶瞧了她一眼,冷冷道:“轉到我賬號就行了?!?
阮秋詞臉上黯然,嘆了口氣。那邊年輕警察站在路燈下等著她們聊完。阮秋詞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來,卻是朝他真心實意道謝:“警察先生,謝謝你了?!?
那年輕警察笑了笑,擺手說道:“下次別輕易報警,出警也是要錢的。”
阮秋詞尷尬地點點頭,臉上發燙。
蕭嘉寶的家里只有一張床。
她買的房子在19樓,帶著小飄窗。阮秋詞洗完澡,穿上了蕭嘉寶給她臨時翻找出來的另一套睡衣,坐在了飄窗上。
兩邊掛著小小的星光燈,白紗窗簾飄飄蕩蕩,刺繡的花瓣,清新可愛。
她倚在窗邊,穿著睡衣,光著腿,抱著膝蓋,望向樓下的車水馬龍。
樓下,萬家燈火,浮于俗世。巨大的霓虹燈徹夜不息,車流奔涌,像是海里隨波涌動的熒光水母。
蕭嘉寶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房間很小,她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語氣平淡地說道:“你睡床,我睡沙發?!?
阮秋詞望著外面,半晌才語氣輕緩無力地說道:“你睡床上吧。我睡沙發就行了?!?
以前她們一起睡床上,女孩子之間,嘻嘻哈哈,談論哪個男孩子最帥氣,哪個女同學又得了情書,誰是綠茶婊,誰是心機boy。
她坐在飄窗前,只覺得一切都像是做夢。
只要她稍微掙扎,稍微用力些,便能從這場恍惚的夢境里清醒過去——醒來,然后回到昨天,回到三年前,她和高子涵即將訂婚,和蕭嘉寶是為摯友,無話不談的時候。
蕭嘉寶也不推辭,嗯了一聲,說道:“好,隨你?!?
說罷,進了臥室。
阮秋詞坐在窗前,半晌才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
她起身,剛要走到沙發邊,便看到蕭嘉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高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