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日使節團來訪,左相讓您過去朝圣殿前,與其他大人一同迎接使節團。”權容亭正在房間內更衣,便聽見外頭有人這么說道,不過他對這聲音不熟,不是他府內的下人,應該是荊綾那里的人。
“稍等本官便過去,你回去稟報吧!”他將一般的官服披在貼身的盔甲外頭,瞥向桌上唐律清特意替他打造的劍,想了想后,還是不決定帶上,畢竟現在自己是要給對方一個出奇不意,帶著一把劍很容易就暴露了。
他看著銅鏡正了自己的衣冠后,讓下人駕駛馬車去朝圣殿前,還不到平日上朝的時間,殿前就已經站滿了大臣與副官,而兩位丞相和皇上則是在里頭先坐著,等使節團到來,畢竟他們最高的官也才二品而已,不宜讓一品的丞相出來接待。
待了一會,官員齊了不久后,浩浩蕩蕩的使節團坐著馬車進入宮中,一下馬車,他們便看見荊國近百人的官員站成兩排,而他們身后則是一個個神情肅謬的將軍,不過這些只是用來擺架勢的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威脅。
見為首的人走來,權容光立刻帶著淺笑迎了上去,卻不料對方直接無視他,讓權容光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他雖然已經預想過可能會有這樣的畫面,但他很少與人相處,很少面對這種狀況,難免有些尷尬。
對方提著尖細的嗓音開口:“你們的右相在哪?上次不是他接待本官的嗎?這次怎么換了個乳臭未干的小毛頭?”權容光微嘆口氣,年紀輕的人果然容易被人看不起,畢竟自己沒有經歷是真,他無法反駁。
但他依舊撐起笑容,維持自己的風度:“大人,這次是由本官負責接帶諸位,右相則是負責檢查,雖然本官經驗確實不足,可右相親自在旁指導,使節大人應該能放心吧?”
“你算什么東西?敢在本使面前自稱本官?三品以下還不趕緊跪拜本使?”他氣盛焰人,讓那些較為膽小的齊齊噗通跪下,而其余的則是不甘不愿地跪下,只留九卿與尚書還站著。
他膘了一眼權容亭和權容光,瞇起眼搖搖頭:“嘖嘖!世風日下,連這種毛都未長齊的小子都能做二品官,本使可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到如今二品官員的位置,唉!我大盛早已提醒過貴國了,早早改掉那種不成文的選官制度,看看這些人,都多么年輕??!”
“那使節大人能否隨本官進入里頭?這一路顛頗,想必……”只見那使節一揮手,再度提著難聽的嗓音道:“除非是右相親自接見,否則本使不進門?!焙竺娴娜颂嫠醽砹耸孢m的躺椅,下人則忙著替他遮陽以及扇風,這一切,大概是早就準備好的。
一旁的權容亭看權容光深吸了一口氣,估計是想把對方當成一個無理取鬧的屁孩來狠狠教訓,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他不能這么做,不然他就準備被掉到別的地方去。
“使節大人想一直待在外頭本官毫無意見,但右相這次是不會出來的,若使節大人想讓我大荊的皇上一直等待的話,本官認為,皇上大概沒有這耐心陪使節大人浪費時間?!?
“那行,隨便一人替本使稟告大荊的皇帝,說本使身體抱恙,今日便先在使節府休息,也不必進行友好的交流了?!睓嗳莨馊滔吕^續反駁的沖動,自己連皇上都搬了出來,對方仍不為所動,甚至更加過分,也就代表對方吃軟不吃硬。
“那本官便替使節大人通報右相,只是右相會不會出來,本官便不知道了?!彼荒芟软樦鴮Ψ降囊馑甲?,既然他要權寰宇親自來迎接,那他就去叫權寰宇出來接人。
“不必了,貴國既然是這樣心不甘情不愿的,那本使便直接回國,稟報我國皇上你荊國招待不周,屢屢刁難本使?!闭f罷,他便起身回到馬車上,做勢要離開。
此時,徐燕安提刀走了出來:“皇上命我詢問外頭的狀況,敢問使節大人為何人已到,卻遲遲不入殿內?”經過了幾天的調教,徐燕安說話不再似之前那般心直口快,只是眼中依然有不情愿的情緒。
“以往都是右相來迎接本使,如今卻變成這個小鬼頭,本使才想問,莫不是貴國看不起本使?還是看不起大盛?”那使節在馬車里擺出上位者的姿態,即便是同樣地位的二品官,他也不放在眼里。
“右相!使節讓你出來迎接他,不然他不肯入內?!彪m然只是改了語氣跟稱呼,但還是比之前的禮貌很多,若說今日只有自家人還好,但這時還有別國的使節在,簡直是將他們的臉都丟光了。
“想不到連侍衛都這般毫無禮數,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一點才能都沒有,只會和一只畜生一樣,不停地嚎叫?!甭犓@話,徐燕安一點也不在乎,靜靜地等著里頭的人出來。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張揚,真不知是誰給他這個勇氣的?就算我大荊出了些問題,也依然強壓他們盛國一籌,如今這般,只是想昭告天下臣等容易服軟,到底是誰給盛國的勇氣,這般與我大荊叫囂?”雖然他日前只有聽說過這名使節出了名的囂張,如今看來,這傳言不假。
“呵呵!若他是個懂事的老頭,早該進來了,盛國多這種人,不怪如此,讓他慢慢等吧!只是我大荊的臣該叫回來了?!比死^續在里頭等著,一點要出去的意思都沒有。
徐燕安在外頭等著,那使節還沒開口,他就不耐煩地先走進去,得到了命令后,他走出來:“皇上讓各位都進去,別站在外頭枯等了,再等也不會有人來?!边@是要給使節一個臺階可下,如今兩國都在尋找對方的把柄開戰,若自己現在死都不進,就是給對方一個制造輿論的機會。
“進去吧!”那使節跟著眾臣進入里頭,一進去,眾臣便跪倒在地:“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鼻G風揮手,讓眾臣入座。
使節團跟著往前,只是他們都只有拱手,并未跪下:“參見荊皇?!鼻G風點點頭,指了荊凌身后的位置,使節帶人走了過去。
在經過荊凌身旁時,他忍不住露出驚異的表情:“啊呀!怎么會有如此的怪物身著官服呀!真是嚇死本使了!荊皇啊!貴國怎會讓如此怪物來到殿堂之上?”
荊凌側過頭看向他:“嚇到使節是本相之過,但使節這話未免也太過了,按照這位置看,便知本相是本朝左相,難不成使節年紀大,眼花了?”
“唷!原來是被右相害成如此模樣的左相??!抱歉抱歉,本使見識少了,沒見過與怪物如此相像的外表,還請見諒,只是本使沒想到,連丞相都如此年輕,實在是……唉!”他一邊搖頭,一邊入座,還特意坐的離荊凌遠些。
“說夠了沒?貴國使節來我大荊,就只是為了討論年輕不年輕的事?那使節回去后,直接判定那些年輕的才子毫無功用,直接判定不得入仕,直到暮年才可討個九品官員,省的盛國的皇帝整天都得聽使節這嗓音?!鼻G風暗自搖了搖頭,徐燕安這個性就是改不了,下次還是別讓他參與這種場合好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從男子的文才先開始?!边@樣讓他們吵下去,只會沒完沒了的,不如先開始娛樂的部分。
“還是荊皇英明,琴部!”使節提高了嗓音,那聲叫喚讓權容亭想起怡紅樓老鴇的叫聲,只差沒有拍兩下手,他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這人不去青樓真是浪費了他的才能。
使節身后一排的男子抱著自己的琴,整齊劃一地走到前方,各個都正襟危坐,非常地端正,權容亭不禁搖頭,感到有些可惜,要是他們稍為有些不端正,就能配合他們的使節大人,做回青樓女子。
權容光看向某處:“樂部琴組出列。”相比起前者,權容亭這聲深沉有力,比那使節正經了許多,只是他的音量還不夠宏亮,不像剛剛那聲直接傳遍整個朝圣殿。
比起朝廷那些官員的勾心斗角,這些琴師倒是比較純真一些,起碼他們都在相互配合琴音,直到最激勵人心的部分,他們更是做到了完美的合拍。
幾曲演罷,兩方的琴師彼此都握了手,以示敬意,其中有不少是真的敬佩對方的,畢竟對于這些不常接觸朝廷濁水的人而言,這便是他們最真摯的交流。
“接下來便讓棋部對弈,雙方都一起出來吧!”聽荊凌如此說,兩方的棋部一同出來,分等級次來對弈,雙方戰況激烈,以棋交流,而后的書法與山水畫也是如此,都沒爭吵,平靜地過了一天。
第二日主要是兵部的表現,基于昨天荊風的直接了當,讓使節今日不再多拖,直接進來,而權容亭則是一開始便站在他的坐位,始終都未坐下,等到人齊了,他才道:“貴國可開始了嗎?我方已經準備妥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