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攻！”
趙云和高順同時望向了閻柔，這等有傷天和的方法，他們根本連想都沒敢去想。
孟力也同樣望向了閻柔，對于他提出的這個水攻，他同樣不怎么贊同，對于羯人，他確實想的是殺之而后快，但水攻卻是真正的殺敵一千，自損一萬的計策。
當然，這里所說的自損一萬，指的并不是人，而是財。
大水浸泡過后，谷遠縣城必定就廢了，同樣廢的還有著下游許許多多的田地，作為并州少有的高產之地，若因為這樣而數年不可使用，確實不劃算。
“主公，我這水攻只為了沖開城墻，再說，城里邊也根本沒有漢人存在，若不用水攻，我等難道要上去拼殺，若那樣，最后即便能取勝，士卒又能剩下多少？”
面對眾人的目光，閻柔給出了他的解釋，眼中竟沒有一絲的愧疚，這不愧是一個常年和外族打交道的人。。
這谷遠縣附近，基本都是羯人的地盤，即便是種了糧食，那也沒能進入過漢人嘴里，淹了之后，大不了再重新開墾就是。
高順和趙云齊齊收回的目光，他們雖不贊同用水攻，卻認同了閻柔的那個說法。
水攻雖然有傷天和，看上去也確實有些損失。
但對他們最有利。
孟力同樣收回了目光，并轉頭朝著東方望去，那里正是沁河所在的方向。
水攻，并不算什么高明的計謀，最起碼在谷遠縣這里，就談不上多高明，這是一個看的見的計謀。
谷遠縣的設計之初，便也有想到過這個，但最終還是建在了這里，一切，皆是因為方便。
排除掉容易被人水攻這一項，谷遠縣的地理位置卻是極好的。
更何況，城里的人也可以出城作戰，不讓敵人有攔河蓄水的機會。
“圍城吧。”
沉默了許久之后，孟力終于開口，他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方法。
“大人……”
趙云本還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卻又忍了下來，這事真要說起來，他其實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趙云和高順領著士卒開始圍城，閻柔則領著一千左右的士卒向著沁河的上游方向走去，既然是他提出來的水攻，那實施的人，自然也是他。
谷遠縣上游一里之地，便有著一處適合攔水筑壩之地，因為距離不是太遠的原故，所以很容易被城內的人發現，這也是孟力先讓他們圍城的原因所在。
在正式決堤之前，羯人若出城來戰，那決堤之事便也可停下，這才是最好的情況。
事實上，在閻柔行動才沒多久的時候，城內的羯人便已經發現了這個情況。
“那些漢人瘋了嗎？該死的，這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嗎？”
收到消息的石屠第一反應便是不信，但一想到孟力屠殺了3000俘虜的事，他又覺得這個不在乎名聲的并州刺史，真的干的出來。
“大首領，我們如今該怎么辦？”
“大首領，要不和他們拼了吧。”
“要……要不……我們投降……”
……
眾羯人將領紛紛發出了他們的意見，更有一人想到了投降，但在石屠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之下，卻沒敢真的說出來。
“派人再去打探，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咱們再殺出去不遲。”
石屠厲聲喝道，不到最后一刻，他并不愿出城作戰，至于投降，那更加的不可能，即便是他想，孟力估計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這一點，他能想到。
時間一點一滴的向前邁進著。
城內那些已經知道漢人在攔河筑壩的羯人，每多待上一分鐘，都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大首領，下命令吧。”
“是啊，大首領，再不決定，怕就來不及了。”
“大首領，族人們都撐不住了。”
……
一聲聲請求不斷的在石屠面前出現，這一刻，他竟是有些懷念石摩，以往這個時候，總有著他出面拿主意，不管是戰是降，都有著他一力承擔，他這個第一將軍，只需要不停的帶著族人沖殺即可。
但現在，這些壓力卻都壓到了他的頭上。
內心深處，石屠已經后悔了。
但表面卻又強忍著做出一副毫不在意之色，對于一眾頭目將領的催促，他更是選擇了沉默。
雖然他不可能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當他依舊如此，哪怕再多沉默上一分，他都覺得舒服。
“老子不陪你們在這玩了，我這就領兵出城和那些漢人拼了。”
一個羯人將軍忍受不了這種氣氛，狂嘯了一聲，便轉身向外走去。
“找死！”
那原本一直沉默著的石屠，卻是幾步追了上去，舉刀就向著他的后心刺了上去。
“噗嗤。”這一刀刺的很準，也很重，幾乎刺穿他的身體。
“大首領，你……”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這石屠會因為這個而殺他。
“還有誰敢不聽號令？”
石屠掃視了一圈堂內的眾人，眼中兇光陣陣，面對著這樣一個瘋子，誰都沒敢再坑一聲，但人群中的山豹卻是暗中和另一個將領交換起了眼神。
“很好，既然大家都選擇了繼續相信我，那我也不會辜負你們，現在你們就去集結部下，咱們半個時辰之后，從西門殺出，只要這一次逃了出去，以后你們就都是我石屠的親兄弟。”
石屠開口發布了命令，更是許下了他能許下的最大承諾。
“是，大首領。”
眾人緩緩退出，堂內只剩下石屠一人，但沒等多久，一個本已走出去的將領卻又繞道走了回來。
“主子，山豹他怕是已經有了異心。”那將領直接走到了石屠的身前并小聲說道，這人竟是已經認了石屠為主，剛剛山豹和另一個將領的那番動作，更是被他所看到。
“暫時不必理會他們，這時候還不是翻臉的時機，你待會出去，將所有婦孺都集中起來，讓他們從北門出城，去向漢人投降。”
石屠眼中雖然帶著憤怒，但卻并沒有進行追究，反倒是對這將領發布了一個新的命令。
“主子，這漢人能接受投降嗎？”
“這就只能看他們的命了，我們這一次沒法帶上他們，讓他們去試一試也好，只要逃過了這劫，只要我們再找到一處新的棲息之地，那時我們再來接回他們。”
就在石屠和那將軍在堂內合計的時候，已經走出去的山豹和另一個將領也在合計著他們的路。
“和炎將軍，你覺的咱們投了那漢人如何？”
“這……他們能接受嗎？”
“或許，我們可以獻上一點禮物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