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來人吶,八仙人呢?快快……”
廳中的眾人原本都規規究究的看和尚念經,冷不妨被一聲大叫驚著了,待舉目看去時,只見棺材里猛的坐起一個紅衣人,滿臉發紫,雙目通紅,齊齊大吃一驚。
“阿彌陀佛。這是怎么回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和尚一個健步竄了過來,一把抓住張翼的肩膀。
“他家少爺壞了我們家少爺,要他償命呢。”棺材頭急急忙忙的過來,指揮著手下要來壓綁張翼。“這個老和尚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念你的經,吉時快到了,還要入材封棺呢。”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節浮屠,這小兒如此年少,怎可用來填棺材,求施主放他一條生路吧。”
“你這大和尚,少來多管閑事,好好念經吧,不然,亂棒打出。”
“請施主三思,活人陪葬總是不好,有傷陰德,還請放過這小兒。”
“如此多的廢話,打他。”
“既然如此,貧僧少不得要做金剛怒了。”手上一用力,抓住還在發呆的張翼,一把就提了起來,護在身后。
“和尚好膽。”一眾黃家人見這和尚竟然敢來壞事,愣一愣神的功夫,就有老拳揮來。
老和尚一手牽著張翼,一手輕揮廣袖,沖上來的漢子莫不被掃的東倒西歪,又有人持了板凳木棍沖上來,和尚只用一只手,或招或架,凳折棍斷,一時之間,竟然再無人敢上前來。
黃倫坐在上廳,大喊一聲:“燕慶老賊,若是走脫了這和尚,我還要拿你兒子抵命。”
燕慶一把護住兒子,對徐師傅罵道:“你個吃白食的東西,還不快上。”
徐師傅老臉一紅,連忙站起,對老和尚行了個江湖禮儀,道:“大和尚還請莫要摻和,快快放了張翼,他……他……只是個買來的小奴才,不值當大和尚出手。”
“阿彌陀佛,佛主面前,眾生平等。這小子又有何辜,爾等竟然要活活讓他陪葬。看你也是習武之人,你的武德何在?俠義何存?”
徐師傅咬咬牙,心想,只你有俠義心腸,若不是啞巴辦事太拖拉,到現在少爺都沒換出去,我也早下手去救了,當下也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罷了,總不得兩個小的都陷在這里。當下東翁開口,又不得不應付,只好說一聲“得罪了”,擺開拳架,鐵手殺招如浪潮般涌將過來,看著威風凜凜,拳勢如風,其實卻無幾分殺機。
老和尚一把抱起張翼,單手招架三五招,已明對手心意,當下更不遲疑,猛然間腳踢連環,于徐師傅拳頭上一借力,身子騰空而起,竟是躍過屋脊,逃了出去。
眾人發一聲喊,連忙追出,門外卻已不見蹤影。此時已是月上柳梢頭,家家戶戶都在忙著炊煙,街上沒有什么行人,天光又暗,眾人四散盲目的追了一陣,只好垂頭喪氣的回了。
且說張翼被老和尚抱著,直如騰云駕霧一般,劫后余生,心中歡喜無比,一雙手緊緊的摟住老和尚的脖子,看樹影屋頂如飛后退,只覺得天地竟然如此廣闊。待到那雄偉的城墻也如安了輪子似的退去,忍不住高聲大叫起來。
到得城外,老和尚的腳步才緩緩的停了下來。拍拍張翼的背,示意他下來,張翼乖巧的跳下地,立馬就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老和尚托住他,扶著起來,問了張翼家事,事情經過,張翼一五一十的說了。老和尚聽罷,道:“你也真是個苦命的人,罷了,既然是無家可歸的,就跟著我云游四方吧,你可愿意?”
張翼大喜,連忙應下。老和尚就在道旁找個干凈石頭坐下,從懷里掏出塊面餅,掰了一半給張翼吃,張翼接過,卻是不吃,只說要醒醒神。
因為他發現自己有點不一樣了,具體有哪些變化卻是不知,看看手,看看腳,摸摸屁股,沒發現變化,又摸摸腦頂,根本沒有縫兒,只好作罷。
“師父,我在棺材里做了個夢,你會解夢不?”
“阿彌陀佛,夢由心生,所為解夢,皆是妄言。”
張翼瞧瞧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心里的一顆石頭便松了下去,覺著安寧。便問了老人家的情況。
原來這和尚法號普濟,在百丈寺出的家,卻少坐禪聽經,最喜云游四海,一年三百六十天,總有三百天在江湖上行走,化緣九州八府,游盡五岳三山。
普濟為人疾惡如仇,好管不平事,江湖中人頗為崇敬。因他常年居無定所,累了就在各地十方叢林中的云水堂掛單小住,久而久之,得一雅號,叫“云水法師”。
“師父,當和尚是不是要剃光頭?”
“你還沒入沙門,不用剃。”
“還是幫我剃了吧,我忽然覺的這頭發有些討厭,剃了清爽。”
自此,張翼便剃了光頭,做了老和尚的跟隨。
直到三天后,張翼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變化,走路不覺累,不論師父走的快慢,自己都能跟的上。昨天還發現手勁也變大了,路過一個大湖,張翼一時興起玩了一把投石,每次擊出竟然都能飄出三四十個水花,好把自己嚇一跳。師父也嘖嘖稱奇,捏捏手腳,直說是練武好材料,拉的好筋骨。
張翼就把徐師傅教的拳法打了一遍,竟然拳出帶風,呼呼作響,十分的剛猛有勁。
另外,似乎腦子也靈光了一些,嗯,也只能是似乎。
然而,改變最大的是肚子,最不能忍受的是——餓。經常才吃完就覺的餓,雖然以前也有過餓的經歷,但都不如現在的難受,肚子里如鋼刀般的刮著,片片的疼。師父不停的化緣,也填不飽自己的肚子。
普濟也無耐了,說你前世真是餓癆鬼不成?到的最后,化緣來的食物頂不得饑,把普濟身上的銀子都花的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