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韓蟬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她撇了撇嘴，嗔道：“不是吧，金默聲！這才多一會兒的功夫你都后悔兩回了！你不是做生意的嗎？平時你都這樣和別人談生意做買賣的？對方沒打爆你的頭？”

“所以這世上才會有合同這種東西！”

“行！回去咱們也簽個合同，立個字據！省得你一天一個樣，不對！是一會兒一個樣，那回頭還讓不讓我活了！”

“這隨你！”

答應得這么隨意，一聽就沒啥可信力。

韓蟬白了他一眼，托著腮說道：“金默聲，你不是說你的許諾都特值錢嗎？為啥我覺得也挺便宜的！”

金默聲的眉頭鎖了一下，馬上傾身靠近她，問道：“為什么這么說？我對你違背什么了？”

“不是啊……就是……比方說剛才咱們所說的話！雖然談不上啥承諾，可你一會一個樣，是變了法的在后悔……所以給人的感覺……你就不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金默聲很苦澀地笑了笑，靠在了位置上，很落寞地嘆了一聲：“很多事情，即便我真的后悔了，都不會去改變什么的！”

“為什么？為時已晚？”

金默聲搖了搖頭：“即便還來得及！”

“那又是為什么？”

“因為無能為力！”

韓蟬點了點頭。

這世上確實很多事情，總是事與愿違，總是讓人束手無策。

可她很快又搖了搖頭：“金默聲！你這話聽著好像沒什么問題，其實不過都是借口！‘后悔’從來都是事后的感嘆，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在有機會改變的時候放任自流不去努力？或者說，這只是你懦弱和懶惰的借口！”

“如果事情的決定權不在我這兒呢？努力有什么用？”金默聲笑了笑，目光瞟向了窗外的一片樹葉，他好像在等著它被風吹落。

可現在已是暖春，風都是最溫暖的，葉子都是最充滿生機的。即便金默聲再想看到它飄落下來，風不答應，葉不應允，他又能如何？

突然他扭過頭來，很認真地對韓蟬說：“我剛才所說的后悔，就是我后悔答應事后放你離開！我想你真的嫁給我，做我的女人……你會怎么辦？我現在努力了……你給我什么結果？”

韓蟬靜靜地看著他，淡淡地回道：“我想我會同意！”

“那如果我的前提是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不能再有溫朗呢？”

“這我沒辦法答應你……因為我……可能做不到！”韓蟬說著，突然伸出手來，主動地摩挲著他的下顎：“就好像之前你不愿意答應再也不抓我的頭發一樣！情之所往，由不得主觀意識，全是由心的！”

金默聲哼笑了一聲，側過身重新看向了窗外。

他沒有再去看什么樹葉，他只是不想面對韓蟬此時的眼睛。

“所以嘛……丫頭，我就說了，我的后悔根本沒有用！即便你違了心意跟著我，你對我的牽絆不過是契約精神，可這玩意我不需要！”

韓蟬也想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他一直對她的那樣，可終究抬起了手又放了下來。

“要不要叫司機回來？”她想了想問道。

金默聲忽然又轉過身來，一把執住了她的肩膀，能看得出他此刻的眼中是都是請求的期待：“那你答應我！在我身邊的這段期間，心里……盡量……我是說盡量只有我！等溫朗自由之后，我不再過問你們之間！這個時間不會很長！你可以答應嗎？”

“金默聲，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金默聲點了點頭，即便他現在急需的是她的回答，但他還是愿意耐下心來先幫她答疑解惑。

韓蟬笑了笑，笑得有些尷尬：“我聽你說的話，這字里行間的意思應該是喜歡我？但我覺得很不切合實際……畢竟我們才算剛認識不久，你的深情會不會有點過火了……我很清楚自己并沒有這種魅力！”

金默聲皺著眉頭，深著眼窩，問道：“你想說什么？”

“我不是說你虛偽……我見過你的女朋友，她這么巧也叫金香玉！又這么巧，她的舉止儀態甚至說話的口氣都像極了我的母親！這也是為什么我會篤定你和我的母親之間一定有些什么！你對我好……現在又說喜歡我……是不是只是想我來做我母親的替身？”

金默聲愣了一下，所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瞬間冷卻了下來。

他松開了手，很隨意地向身后靠了靠。他把自己和韓蟬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一點，這是第一次他的反向操作。

“韓蟬！要知道在這個世上連樹葉都沒有相同的，又哪里會有一樣的人？”

所以他是在否認嗎？可偏偏他又冷冰冰地加了一句：“但你也的確是留在這世上和她最后的牽連了！”

“你已經知道我母親死了？”

金默聲點了點頭。

韓蟬笑了！

所以他才會對她好，好得像情人那樣！

因為那個他想要寄托真心的人已經死了，那么他把疼愛給了別人，他也不會覺得心虛！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心上人最親近的人……

可韓蟬恨了！

其實她知道自己不必怨恨！只要是愛，只要有人疼她，只要這個人愿意幫她，她不應該去區分這愛的種類……但為什么偏偏是用愛情這層外衣呢？

他不是說了這世間感情千萬種，那為什么還要在她面前展示的是愛情？況且還是他對別人的愛情！

“所以金默聲！你很自私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允許我想著溫朗，但你的心里卻也同樣想著別的女人不是嗎？即便這個女人是我的母親！”

金默聲竟然沉默了，沒有點頭，沒有搖頭，甚至沒有招牌一樣的淡淡微笑。

韓蟬嘆了一口氣：“所以合作就是合作！如果你要求我留在你身邊，我也會答應你！畢竟別的報酬我也支付不了！但是心這個玩意兒，咱倆就都別提了！”

金默聲很自嘲地哼笑了一聲。

他想叫她“丫頭”，可張開嘴后，還是很客套的喚了聲“韓蟬”。

“韓蟬！如果我的心里不再有別的女人，你的心里能忘記溫朗嗎？”

“這個話題談得太早了！我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么先把他救出來……”

“我只是在問，有沒有這種可能！”

韓蟬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好的！我明白了！”

韓蟬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她沒有開口問。

今天談了太多，他們都累了！

果然，最累不過談心，最乏不過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