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玩笑
- 蟬斗:誰先騙了誰
- 萌新小狼子
- 2642字
- 2019-03-04 11:38:23
韓蟬把懷里的菜刀取了出來,找了塊石頭快速地磨了兩下,然后二話不說便將之前中槍倒地但并沒有徹底咽氣的那匹瘦馬直接砍死了。
血濺了她一身,驚得一旁的溫朗瞠目結舌。
他先前瞧出了韓蟬的倔強,也體會了她的冷漠,此時更見識到了她的果敢和……殘忍。
她真的是個女孩子嗎?
韓蟬干凈利落地割下了幾塊馬肉,用之前準備好的布包好后系在了腰間。再回過身去,面不改色地攙溫朗,可他卻本能地避開了她鮮血淋漓的手。
韓蟬哼笑了一聲:“幸好你方才打中的是一匹馬,若是開槍打中的是個人,我還真不知道這肉是割還是不割了。老板,你說這人若是真餓極了的話,人肉是吃還是不吃?”
“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這也并不是個玩笑啊!”
溫朗被她的話堵得是欲言又止,韓蟬看得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撂了句:“這馬肉是我準備的口糧,你如果嫌棄的話回頭大可以不吃!沒人會逼你!如果你把這個地方當成了審判我虐畜的法庭,那么等土匪殺回來了,我們搞不好真就要為這匹馬償命了。再說了……是你先給的一槍,我才補了一刀的!”
溫朗總能被她說服!
其實他哪里會不懂這個道理?可他舍不得拋棄自己的驕傲!
可現在最不值得珍惜的偏偏就是驕傲。
他顫顫地扶墻而起,可腿一軟又栽了回去。
又栽倒了!為什么自己會這么廢物呢?
溫朗顯然真急了!
他看著韓蟬,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連忙催促:“我恐怕真走不了了,你趕快走吧!我真的不怪你!你快點走!別等土匪回來了!你是個姑娘……不能出意外!”
韓蟬全當沒聽到,將包好的馬肉扔給他,轉身又往村里跑了回去。
這一次,她完全就像個土匪,挨家挨戶的在院子里搜刮。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間并不起眼的小土屋后面,一架小破獨輪車成了救命的工具。
當溫朗見到韓蟬推來的這架又破又舊,輪子也早就不屬于圓形的獨輪車,他竟然樂了。
他搖了搖頭笑了起來:“真是如你所言啊!一箱金子還真是買了輛車。”
韓蟬瞥了他一眼:“你這個玩笑也不是很好笑!”
“這也并不是個玩笑啊!”
稍稍一愣,二人眉目一對,彼此會心一笑。
韓蟬胳膊有傷,雖不能跟溫朗的傷情比較。但她受著傷卻始終堅持的樣子,看在溫朗眼中,疼著溫朗的心。
讓她推著他走,讓他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他是說什么都不愿意的。
可韓蟬兩眼一瞪,直接高聲怒道:“那就一起死在這兒吧!”
溫朗無奈了,她為什么總那么有理呢?
他只能乖乖地懷著愧疚躺在了車上。
獨輪車很窄,他勉強著側坐在上面,他盡量腳下用力踩著地去做點推動的作用。
韓蟬身架不大,但力氣卻讓人意外。
她拉著車,走得不快不慢,這架小破車比想象中平穩很多。
身后的夕陽映著天際,狼狽的一男一女,他們的身影在余暉中落寞而凄涼。
……
入了夜,找了個土堆避風歇息,韓蟬用小黑留下的火柴又生起了火。
她取了塊割好的馬肉,烤了起來。烤得差不多的時候直接遞給了溫朗,又取了一塊再烤,期間彼此沒有說一句話。
溫朗摸著燙手的馬肉,只覺心里堵得厲害,實在忍不住了終于問道:“為什么不自己走?拖著我不覺得累贅嗎?”
“我還指望著你給的衣食無憂呢!你死了,我找誰兌現?”
溫朗臉一白,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當他側目瞧著正在聚精會神烤肉的韓蟬時,他的心里就覺得特別難受。
要說韓蟬長得也不丑,那怎么老是能酸他的心呢?
韓蟬給他的感覺太冷了。
可稍一轉念,溫朗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敢肯定韓蟬剛才的回答會不會只是個玩笑。
溫朗想了想,咬了咬下唇,冷冷一笑:“當初我將殺手推出火車的時候,絲毫沒有考慮過你的生死。我擔心的只是如果不能除掉他,他一定會輕而易舉的套取了我的指紋,到時我就會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考慮的只有我自己,所以你不要以為我曾經救過你!”
韓蟬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凝聚在火中的馬肉上,卻也冷冷地搭了一句:“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么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毫無情誼可言!你就不怕我所謂的諾言不過是為了利用你所編造的謊言?”
“不怕!”
“為什么?”
韓蟬看了他一眼,撇嘴一笑:“看你輪廓澄明,眉目秀逸,不像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溫朗卻依舊冷著面孔,這并不是因為他的冷漠,只是他認為現在討論的是個無比嚴肅的話題。
“我不想聽玩笑話,畢竟我已經說了實話就不怕你轉身扔下我!所以我也希望聽到你的真心話。”
韓蟬這才正式地回過身來,黑黝黝的眼睛掃了掃他。
孤獨的感覺就好像此時此刻的風,從四面八方吹向她,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躲避。
她垂下眼簾,心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戰亂來的太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開始的時候我母親尚在,我只需要跟著她的腳步奔命就好。可是現在她死了,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一切的一切都流云一般飄散而去,只剩下了我一個了。可……我雖孤零,但我又怕死極了!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我不甘心毫無抵抗糊里糊涂就死了。所以我需要一個依靠……”
“依靠?”
韓蟬苦笑了一聲:“一個足以讓我走到安全地帶的心里依靠!這條去往無戰區的路太長了,一個人的路太孤單了,我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所以這個依靠是誰都行?”
“是誰都行!”
都說女子由來心眼淺,韓蟬卻自視通透的很。
可若說她通透,現下她又說了最不利于自己的實話。
對面的溫朗面容平靜地看著她,她沉了一下繼續說:“你以為你在靠著我前行,其實我同樣也是靠著在你走!所以等到了南平,我們各自的目的就都達成了。至于衣食無憂的話,我一直都是當個玩笑來聽,又怎么會怕你食言?”
溫朗自嘲一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倒也不完全是自作多情……雖然說理論上是任何人都一樣,但你終究是特別一點。”
“哦?”
韓蟬撕了塊馬肉填進嘴里,嚼了兩下就咽了下去,空蕩蕩的胃里終于有了東西,心也敞亮了許多。
溫朗卻還在凝著眉頭等著她的回答。
她撩開了額前又長又亂的劉海,嘟了嘟嘴一笑:“因為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同行啊!再加上……”
她的眼波流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溫朗定睛一瞧才發現她的眼睛竟然這么迷人。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他不禁脫口贊嘆。
“什么?”
“沒什么!”溫朗連忙回神,暗惱方才的意亂情迷,忙是笑問:“再加上什么?你繼續說!”
韓蟬憋著笑,一字一頓地說:“再加上你輪廓澄明,眉目秀逸,瞧著舒坦唄。既然是任何人都行,找個英俊點的,走起路來也快樂些。”
溫朗臉色一暗,只覺被耍笑了,冷聲說:“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誰說這是玩笑了?”韓蟬又沖他撇了撇嘴,繼續撕馬肉吃了起來。
瞧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原來也是個會快樂會笑的人。
溫朗的心里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他跟著撕了塊馬肉嚼了嚼,竟也覺得可口的很。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那就為我的與眾不同再加上一條吧!就是我一定會給你真正的衣食無憂。”
韓蟬一愣,抬眼看他。
不等她發問,便聽溫朗說道:“這不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