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竑身前飄著一條青石板街，四周漆黑無光，只有那條街道直接與王座相連，它們都在發光。

澤西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霍竑身邊，他的瞳孔正在發出銀色的光芒。

“你不是回家了么？”霍竑對眼前這個言而無信的小孩子感到莫名其妙，如果他一直就跟在自己身邊，為什么不幫助自己救人呢？

澤西仰起頭看著霍竑，銀色的眼眸冷冰冰，澤西看起來也就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他才剛剛長到霍竑的腰上面一點而已。

澤西說：“哥，制裁界就是我家啊，我還沒告你私闖民宅呢！”小嘴跟抹了蜜一樣甜。

霍竑一陣嘲諷：“你家就住在這么黑洞洞的地方么？你出來的時候不會打著火把什么的么？你不怕迷路么？”

澤西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制裁界很大很大，我是生長在制裁界的黑暗精靈，有洞穿黑夜的眼力，當然不怕迷路?！?

澤西伸出手指著那一大片的黑暗，“你只能看到黑對吧？我能看到黑暗里面的紋路哦！你知道那些紋路是什么么？?！睗晌饔謶{空捏起一支咖啡杯，霍竑想提醒他小孩子喝太多咖啡是會影響智商的。

“那些是生命線?！?

“剛剛的紀陽宮是制裁界的法則拓展出去的一部分空間，那一部分空間影響了在空間內的人的命運，所以在里面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那還有那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明擺著就是坑人。霍竑心里這么想著，跟著澤西一起向王座走去，他每走一步身后的青石板就會消失一格，有點驚悚。

“都說了，你以為要是沒有陛下那么偉岸的神力，制裁界怎么可能說結出一個外界就結出一個外界?！睗晌鲗⑹掷锏目Х纫伙嫸M。

杯子自動清潔，飄向遠方。

霍竑記得澤西層把制裁界稱為天譴，天譴不是一種無形的東西么，原來天譴里面竟有這么大的一部分空間？而且還有人住？

“制裁界是全世界萬事萬物的法則交匯處，在這里你能看到每一件事情發展的方向和結果，有些結果是朦朧的有些是清晰的，不過這也取決于觀察者的能力，要是觀察者能力太低，就像你，就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你知道在我眼里，制裁界就像是什么么？”

“它就像是一片巨大的樹根集群，每一條根都連著一個人，你順著其中某一條樹根看下去，就能看到那個人的過去和未來?！?

霍竑心想，預知未來那不也是超能力么，看來這個小孩子是很厲害的大咖。

澤西再一次看透霍竑的心思，他搖搖頭有些木訥地說：“哥，其實全世界的人都在期盼自己可以預知未來，可是他們不知道自己期待的竟是那樣一種可怕的痛苦，看穿未來之后，永遠是求而不得的痛苦，比如說你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將要死去，一開始你還會信心滿滿地想要救她，可只要你救下她就相當于違背天道，違背天道的事情做起來難上加難，稍不留神就會灰飛煙滅，但你不怕灰飛煙滅，你還是要救她，當你用盡所有力氣都無法成功，甚至只是把結局變成她死在你眼前的時候，你知道那種悔恨和痛苦么？”

“那是一種平白無故的罪，你知道，但你做不到，于是你后來的心一點一點地冰冷下去，這時假如出現了一個讓你內心溫熱的人，你就不愿再看她的未來，你怕你又一次活在痛苦之中。自欺欺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可我是黑暗精靈，我能看到所有人的命運，雖然有些很模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會清晰起來，我前些日子看到北極的終點，連難過都難過不起來。”

霍竑不知道這個孩子為何要突然對他吐露心事，他語言連貫，速度也不快，聲音也沒有什么強烈的起伏，可你就是覺得他絕望透頂。

霍竑覺得這樣的人不如死了算了。

“很可惜，我也這么想過，我沒辦法自殺，因為我的生命線還是一團迷霧，在它清晰之前，黑暗精靈必須繼續工作?！?

澤西手里突然多了一把亮晶晶的尖刀，他狠狠地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臟，可是那柄刀在觸及他心臟的一瞬間就立馬崩潰消解。

“你看?！睗晌鲾傞_手一臉無奈。

“我現在為什么會在這里？”霍竑只是下來追趕雷神之錘的，他還得回去繼續戰斗，他看見簫站在冰原之上了。

“你抬頭看，那是什么?！?

霍竑已經走到王座腳下，他這才意識到王座的巨大，王座灰撲撲的，像是經歷了許多歲月和時光，不過王座上鑲嵌了許多寶石，寶石也失去了光澤，霍竑竟然比一個寶石還要渺小很多。

霍竑抬頭，看到了在王座上端坐的人。

那人頭戴銀盔，身披紅袍。

霍竑認出了他。

雷神索爾。

雷神和石頭一樣，肌膚都已變成灰色，只有一身盔甲還嶄新依舊的。

“他死了么”霍竑問。

“死的透透的，不過盔甲和錘子是神物，還可以用。”

“你駕馭不了錘子，所以它飛回了主人的身邊。”

“你為什么就可以隨意取用？”

“廢話，整個阿斯加德的寶物都是我們黑暗精靈創造的，我雖然沒有參與過制作，但也聽祖輩提起過?！?

“噢”霍竑看過北歐神話，黑侏儒會幫眾神打造武器，可身份地位卑賤。

“現在可不是那回事了，雖然我們還是怕光，一見光就會變成石頭，制裁界和埃索倫界之外的世界對我來說就是光，所以我說我得回家。”

“但神界的神都戰死后，我們黑暗精靈就創造了這個制裁界?！?

“曾經命運三姐妹把世界的命運當成線，天天進行紡織編排，這個工作不能停止，否則下界就會亂套，哥，所以后來我們接手了這個任務。我們并不像那些神一樣狂妄自大覺得自己牛哄哄，我們只會安穩的生活。”

“可你為什么要幫我？”霍竑有些疑惑，他看見澤西伸出手，把錘子又抓回手中。

“因為你是我哥啊。”澤西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對霍竑的質疑表達不滿。

澤西拎著霍竑的后衣領就騰空而起，其實制裁界里沒有什么天空和大地，制裁界就是一片混沌，命運始于混沌也歸于混沌。只不過霍竑還沒有掌握在混沌里行走的要訣，需要澤西來給他鋪一個概念上的地面而已。

澤西揮動大錘，雷霆轟鳴，雷神的雕像開始剝落，澤西又砸了幾次，雷神像就土崩瓦解。

澤西要求霍竑學著雷神的姿勢坐在上面。

霍竑照做。

霍竑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片奇怪的畫面，很像走馬燈，人死的時候不是才有走馬燈么？

定睛一看，那不是霍竑的走馬燈，而是雷神索爾的。

血色長空，雷神的大錘被海拉一把捏碎，失去戰斗力的雷神只能看著洛基的孩子們從冥界走出，肆意燒毀大地，沒有武器的雷神只好拼死搏斗，最后死在敵人手里。

還出現了一些雷神求著洛基幫自己出主意，后來又冷落洛基的畫面。

霍竑在畫面的最后，看到了一團亂糟糟的綠色絲線。

“那就是生命線?！?

生命線是一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么？霍竑把手伸向前方，卻被澤西阻攔。

“別碰它們?！?

“你現在這個狀態不比以前，你自斬道行來到下界，再也碰不得這種東西了?！?

霍竑有些聽不懂澤西的話，什么叫自斬道行，難道我之前是什么蓋世英雄現在虎落平陽了么？

“先不要管這些了，就是隨便帶你參觀一下，你知道你為什么會來到制裁界么？”

“因為陛下的恩赫里亞攻擊了你，制裁界會對恩赫里亞進行制裁，于是制裁界才會保護你，那些恩赫里亞一碰到制裁界的邊緣就會死。”

“你還記得北極么？他現在就成了一個恩赫里亞。”

“你不是說他死了么？”霍竑一頭霧水。

“他為了保護你，不得不做一些違背天理的事情，他要想做成，就必須跟陛下交換，代價是靈魂，北極的靈魂被陛下拿走之后，就變成了聽任陛下差遣的恩赫里亞，就是那些黑袍烏鴉。”

“什么意思？”霍竑越聽越迷茫。

“你說陛下給了我救林江的機會，還派手下來阻撓我？”

“你們中國人不是最講意思么？制裁界也有靈魂，它能發現你救林江是違背天道的事情，陛下給了你機會當然也不能不賣制裁界面子，他也會派兵阻撓一下意思意思?！睗晌餍α耍粗屠咨褚粋€姿勢坐在那里的霍竑，說：“好了，雷神之錘現在是你的了，別怪我只能給你這么弱雞的武器，別的武器你用不了?！?

雷神之錘是弱雞武器？

霍竑有些發懵，在某漫畫里那可是頂天立地的存在，拿起雷神之錘都是實力者。

“哥，你以前可不會把雷神這種貨色放在眼里?！?

澤西說：“要是你救得出圣托里尼，我就告訴你一部分你的過往。”

“救下林江的權重較小，相對容易，不過林江只是不知道功勞是你的而已，你現在就算完成第一個任務了?！?

“接下來你會走一條路，我叫它地獄之門，你要是能走出去，就有可能救下你的兄弟，要是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