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霍竑聽到簫提起爺爺的名字，難道他們說的“那之后”跟爺爺有關么？

沒等霍竑想完，樓蘭說：“對了，我剛剛說到什么地方了？”

林江回答道：“您說，埃索倫人入侵了樓蘭。”

“噢，這里，我繼續講給你聽。”

“我們存在者，就是每個祭壇的大祭司，負責守衛祭壇周圍生長的明龍石。當然也會組織兵力對埃索倫人進行鎮壓。”

“美軍裝備的槍支之所以無法傷害埃索倫人，是因為他們的子彈只是鋼鋁之類的合金，里面沒有明龍石，如果一發普通的子彈，火藥中加入一定比例的明龍石粉末，就可以打穿埃索倫人的身體。”

林江說：“這也就是為什么圣托里尼的槍能對埃索倫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樓蘭點頭，道：“丫頭，你說的很對。”

“祭壇和明龍石相輔相成，祭壇只要運行，它周圍就會有明龍石生長。它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石頭，因為它只能依附祭壇生長，所以就注定了每次鎮壓埃索倫人都將是一場硬仗。埃索倫人就從祭壇攻入，我們必須在和平時期收集這種特殊的石頭，才能抵御他們的進攻，你也知道，他們的力量和速度遠在我們之上，古時候，我們只能用明龍石打造的弓箭和矛才能殺死他們，但就算殺死一個赤手空拳的埃索倫人，難度也不亞于一場小型殲滅戰。”

“而且，明龍石這種東西，有一個固定的生長周期，形成一塊完整的可以取用的明龍石，需要幾百年，要是下一次入侵之前，我們沒有收集到足夠的石頭，結果可想而知。”

野狼說：“可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我們面臨著歷史以來最嚴峻的挑戰。”

樓蘭同意野狼的觀點，他的聲音里夾雜了一些憂愁：“近百年來，明龍石不再生長了。樓蘭祭壇如此，金字塔和其他祭壇也如此。前些日子，七位存在者召開了電話會議，當機立斷，決定帶著各自之前儲備的明龍石支援華盛頓祭壇。”

霍竑突然明白，詩社的這些兄弟們，其實不是來救林江的，他們有自己的使命，去支援華盛頓祭壇。

霍竑長出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專程來救林江的，不然詩社要是有傷亡，他會內疚一輩子。他很感激樓蘭，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被人支持的感覺，終于有一次，他身后有一個超級逆天的team，不再單獨行動。他很感謝樓蘭對自己說的格魯的謊言，至少，他有機會，做了一次格魯。

野狼說：“那先生下一步，是想去華盛頓么？”

“不。”樓蘭嘆了口氣，“在那之前，我們不得不再去做一件事。”

簫在一旁看著野狼和樓蘭，沒有任何表情，他雖然也認識樓蘭，但他與野狼不同，樓蘭帶給他的，是異常傷痛的回憶。

樓蘭跟野狼道了歉，但沒跟自己道歉。

簫轉身，若無其事地走出山洞。

野狼看到簫的離開，也沉默了。

“沒事，我理解，但當時，我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樓蘭緩緩地解釋，像是解釋給自己聽，“我沒法跟他道歉，因為，如果我道了歉，那就意味著我承認我錯了，我就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社長，謝謝。”霍竑說。

樓蘭站了起來，他看著野狼，說“你看，至少格雷索還在，說明，說明我當時的抉擇，是正確的。”

霍竑仿佛聽明白了什么，假設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格雷索，那么當年，樓蘭，簫，陸國平三個人肯定聯手做了什么事情，但他們也都為這件事情付出了代價，其中的決定者好像是樓蘭，樓蘭做這個決定，可能使格雷索獲救，但使簫和陸國平受到了什么不可彌補的損失。而對于這個損失，陸國平選擇原諒，并選擇繼續尊重樓蘭，但簫只是做到了不與樓蘭翻臉，心里沒有原諒樓蘭。

當年，或者說他們口中的當年到底是指什么時候，發生了什么讓三人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事情。

霍竑在霍家例會中好像聽到，李家軍閥中的統領，簫的父親莫名其妙地失蹤，難道這件事情與社長有關么。

但另外一人，陸國平，他雖然是陸家軍閥統領的長子，但霍竑從沒在家族例會上聽說過他，所以霍竑對這個人的過往毫無印象。

還有，簫為什么說，自己不認識陸國平這件事要問自己的爺爺。

難道自己與某人長得很像，導致三人都認錯了么？莫非他們說的這個格雷索是什么驚天動地百年不遇的大英雄，碰巧自己又跟這個大英雄長得很像，結果他們把自己錯認成了什么大英雄？

但他知道，他自己既沒有樓蘭那種能讓將死之人瞬間恢復的超能力，也沒有簫和陸國平大難不死的福氣，這里只有自己是單純地只有救林江一個目的，就連圣托里尼也不一定能全部相信，再怎么說，他也是詩社的人。

霍竑瞬間有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心中的小人兒再一次吐槽道，你看，只有你一個人在乎林江，其實其他人都不在意林江的死活，他們只是，順便成人之美。

可萬一，自己被當成什么救世大英雄使喚真的遇到危險怎么辦，到時候，大家不得不倚仗他這個“大英雄”，可他們不知道，連他這個“大英雄”也無法自保。

越來越離譜了，看來，這其中有什么陰謀，他們絕不是簡單的偶遇，這里發生的一切事情，他們最終能在列克星敦相遇，一定有某種內因，絕非這個內因只是林江這么簡單。

不行，得趕緊回到哥哥身邊去，雖然哥哥不會真的為自己做什么事情，但畢竟是家人，他總不會做眼前這么陰謀重重的事情。

他想收回那句謝謝，換一句再見。

霍竑動搖了，他說：“社長，我可以，回家么？”

樓蘭點了一支煙，沒有回答霍竑的請求，他說：“接下來，我們要先去見華盛頓先生。”

野狼說：“華盛頓先生現在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電話會議之后，他失聯了，原定計劃是，存在者們在列克星敦集中碰面，但現在出了變故。北極先生在路上遇到了海嘯，生死未卜。華盛頓先生也沒有在這里等我們。”

“根據目前有的線索推測，華盛頓先生被綁架了。”

野狼道：“難道是美國的執行人？”

樓蘭吐出長長的煙霧，他似乎有些猶豫，不過最后還是點頭：“只有這個可能。”

霍竑說：“我要帶林江回家。”

所有人陷入沉默，可是好像沒有人在乎霍竑的要求，他們都在想自己的事情。

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霍竑沒膽子跟這些人提要求，但現在，他身邊有林江，所以為了林江的安全，他就無所畏懼。

霍竑發怒道：“社長，我要帶林江回家！”

圣托里尼過來拉著霍竑的袖子讓他冷靜，霍竑對眾人的無視徹底沒了耐心。

“我要回家。”

野狼開口道：“霍竑，難道世界第一次向你打開大門，你就不好奇么？”

“不好奇，我得先活著，才能好奇。”霍竑反駁道。

樓蘭平靜地說：“可，老大，我們需要你。”

“我不是格魯，你別跟我扯什么小黃人，我跟你說，我還有自己的事情沒做完，我不跟你們去拼命，我不能死，你們要去什么地方不關我的事，我要回家！”

霍竑沒有發怒，他的聲音也不大，但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詩社的成員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的信仰，好像一瞬間塌了。

詩社成員們眼圈紅紅的，圣托里尼倒沒有，他只是覺得很迷茫。

北國詩社，確實是在社長的領導下，但每個人入社的時候，都被告訴有一個救世大英雄會做大家的領導者，就像凱撒，就像拿破侖，就像歷史上那些英雄好漢，成吉思汗之類的精神領袖。

霍竑的光輝已經深深印入每個人的心里，只有圣托里尼知道，他不過還是一個衰小孩，他不過還是一個連告別都不敢面對的人，他不過還是一個，心中永遠有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的人。

要一個孩子做凱撒，有些殘忍吧，圣托里尼不止一次懷疑，樓蘭是不是弄錯了，但霍竑決定來美國的時候，圣托里尼有一種，凱撒終于覺醒了的感覺。

同時，圣托里尼也理解他，凱撒也會哭，也會惱火，也會害怕，這是每一個人包括凱撒的權利。

“好吧。”樓蘭說，“你，走吧。”

霍竑拉著林江往外走：“你們把我送來的，也得負責把我送回去。”

樓蘭站起來說：“當然，小陸啊，還有簫，你們兩個我放心，你們送他回去吧。”

野狼恭敬地點頭，他看了看身后的布拉德雷，說：“我可以，帶他走么？”

“可以。”

“那。”

“前輩，您保重。”野狼邁出山洞，再遇樓蘭，野狼心里除了高興更多的是感動，他沒想到樓蘭可以從當年的劫難里走出來，本以為是永別，誰知樓蘭真的沒有食言。

野狼還記得樓蘭那時候告訴自己：“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