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瑾王府，鬧騰非凡。

凡是京中的權貴，幾乎都到了瑾王府。

李瑾向亦舒大婚，幾乎皇室中所有的人都來到此處為她們二人慶祝。

比之一年前，慕青同李瑾大婚時，還要熱鬧喜慶，規模也更加宏大。

李瑾對外宣稱慕青身子不適，慕青就一直待在她的泠然居中。

李瑾同向亦舒的婚禮還未開始，齊雯卿就帶著陳良玉，陳良君來泠然居看望慕青。

一見到慕青，長姐和陳良玉眼中就蓄滿了淚水。

慕青的面色有著些許蒼白，但更多的是憔悴，人也清減了許多。

齊雯卿一上前，見慕青一副憔悴的模樣，眼中含了淚，上前就把慕青摟在了她的懷中。

“青兒，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極為正常，何況他………還是皇家之人。青兒，你心頭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在姨娘，你姐姐面前也不要隱瞞什么?！?

慕青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少頃，慕青抬起頭看著抱著她的齊雯卿，輕輕一笑。

“哪有姨娘說的這般，不過就是前幾日得了點風寒，今日皇室中有貴人至，我怕過了病氣給旁人，所以才不去的?！?

“當真？”

一旁，陳良玉抹了抹眼中的淚光，同齊雯卿看著慕青，將信將疑。

慕青微微一笑，聽得外頭新嫁娘就要入府的銅鑼鞭炮聲聲，她催促幾人離去。

“姨娘，長姐，二姐?！?

慕青看著長得極像的三人，面上還掛著微笑。

一向對她冷言冷語的陳良君淡淡地看著慕青。

“你們快去吧，如今……新王妃就要入府了，太后，陛下，宮中的那些貴人也來了，你們快去吧?！?

恰時，泠然居室外的幾個婆子也在催促，陳良君聽罷，有些難舍地看著慕青。

“姨娘，我們走吧。”

陳良玉拉了拉齊雯卿的手，齊雯卿看著慕青抹了把眼淚花兒。

“那如此，青兒，你好生將養著你的身子。”

說完，在陳良玉的攙扶下離開泠然居。

慕青看著離去的三人，掛在面上的假笑終于變得凄涼。

離去的陳良君突然轉頭看了眼慕青，依舊是冷冷地一副模樣，慕青對她淡淡一笑。

陳良君卻突然停了下來，陳良玉同齊雯卿已經出了房門。

陳良君看著慕青，聲音冷冷地道：

“我那里正好有西域來的燕窩，拿來好好吃著，不然走出去……別人看了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姨娘……苛待了你?！?

說完，又道，“京西的那家風云樓，味道極好，你有時間……去吃吃。”

慕青聽著陳良君的話，眼睛突然一濕，不愿讓陳良君看到了她的狼狽，慕青連忙點頭。

“嗯?！?

“二姐……二姐……你快去吧！”

等到陳良君離去后，慕青低聲一笑，一直笑得不停。

她的眼中，不斷有淚水流下。

這是怎么了？

怎么最近總愛哭？

二姐不過就是說要給她燕窩，讓她去吃飯嗎，這個有什么好哭的。

陳慕青，你怎么這么多愁善感！

陳慕青，你現在怎么變得這樣懦弱無能了！

齊雯卿和兩個姐姐離去后，突然，從窗戶那里傳來一陣輕扣聲。

慕青坐在床上，沒有動身。

少頃，從窗戶那里，跳進來了一個湛藍色的身影。

慕青這才抬頭木然地望過去。

是李瑛。

他生得很是英俊。

一襲湛藍色的長衫，襯得他豐神俊朗，他本就生的俊美，氣質又風流。

只是如今，在看到慕青的那一刻，李瑛面上帶了點怒意。

李瑛手中還帶了兩瓶酒。

一進到慕青的房中，李瑛就丟了一瓶酒給慕青，慕青把身子一閃，酒就被李瑛丟到了床上。

看著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李瑛怒吼：

“陳慕青，你這樣一副窩囊勁做給誰看？！”

“你以為你作賤的是誰？！”

慕青抬頭狠狠地看著李瑛。

聞言，慕青直接從床上飛身到李瑛身旁，同李瑛比試。

這次比試，慕青同李瑛打得很是艱難。

她的身子不知為何，變得尤其糟糕。

李瑛又是男子，力氣之大，很快，慕青就落入下風。

見到慕青這樣一副模樣，李瑛又是一怒：

“陳慕青，他不過就是娶了向亦舒而已，你就這么喪氣嗎？！”

“你倒是來打我啊！拿出你陳慕青從前的氣魄來??！”

“你不是最高傲的嘛！”

“你不是最驕傲的嘛！”

“陳慕青，告訴我！你的高傲，傲氣去了哪里！”

李瑛一邊同慕青對試，一邊大罵責問著慕青，同時手上腳下也不留情。

“嘭！”

終于，慕青被李瑛一腳踢在地上，慕青身子無力地在地上滾動了一圈。

李瑛看著看著倒躺在地上的慕青，一愣。

良久，李瑛連忙跑到慕青身旁，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怒吼：

“陳慕青！”

慕青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她睡在泠然居的地上。

看著慕青，李瑛連忙跑到慕青身旁把她扶起來。

“陳慕青！”

李瑛看著慕青喊道，他的聲音中帶了顫抖。

良久，慕青才舉起她的左手，她的左手很是蒼白。

曾經她是西北赫赫有名的紅衣女將，手中的一把刀，殺得北疆的一眾流寇聞風喪膽。

可如今，她竟然連李瑛也打不過。

很久，慕青才看著李瑛說：

“李瑛，你走吧，以后都不要來見我。”

李瑛難以置信地看著慕青，很久很久。

府中的歡聲笑語一直持續到深夜。

夜深時，慕青房中的蠟燭一直寂靜地燃燒著。

值夜的寒霜見慕青還不休息，連忙進來就說：

“主子，夜深了，該歇著了。”

慕青這才恍惚地抬起頭，只是發個呆，怎么就這般久了？

慕青點了點頭，“寒霜，你下去吧?！?

寒霜給慕青吹滅了室內的蠟燭。

慕青卻下床，打開了軒窗，拿著室內的酒，一杯一杯，慢慢下肚。

這瓶酒是李瑛今日送來的梨花釀。

梨花釀酒性尤其溫和，但后勁卻極大。

適合新婚之夜的男女飲用。

天上的明月很亮很亮，圓圓的皎月撒下一地的清霜，慕青抬頭看著夜空。

那里，圓月光芒，星辰點點。

昨年她是這月夜下的新嫁娘。

今年的她是這月夜下的棄婦。

已經記不得上次同李瑾賞月是什么時候了，只是還記得李瑾對她說：

“以后，我會陪你一直看這圓月?！?

曾經曾經。

也只是曾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