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也不知道同關月喝了多久。

她喝下了多少久。

約莫有著六七分醉意的時候，看著面前的關月，他的一張臉依稀同李瑾有幾分重合。

面前，關月看著眼神迷糊的慕青，輕輕喚道：

“這位……夫人？”

“夫人？”

前頭關月搖晃的身影，白白的衣衫恍得慕青微微有些頭疼。

慕青看著關月淡淡一笑。

她突然將身子往前一伸，右手輕輕地挑起關月的下巴，一副就要吻下去的模樣。

關月看著慕青一張修煉放大的臉，呼吸一沉。

“為什么……你……說了要愛我……又這般待我？”

看著關月，慕青再沒了任何動作。

良久，慕青低低一笑，輕聲說道。

被慕青抓住下巴的關月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夫人……你醉了。”

慕青的眼睛里很是氤氳。

她說，“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為什么……我想要的……珍惜的……歡喜的……我全都要失去……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看著關月，慕青眼中很是懊惱與茫然。

關月看著聲音斷斷續續的慕青，下意識地去拉住她的手。

“夫人，你醉了，你要歇息嗎？”

慕青仿佛沒有聽到關月的聲音似的，她的頭，此刻疼痛得厲害。

慕青晃了晃腦袋，少頃，她把頭低下，死死地看著關月。

透過關月一張和李瑾有一兩分神似的面龐，慕青仿佛在問李瑾：

“你說，你愛過我沒有？”

關月：“……”

沉默，久久的沉默。

窗外的煙火還在盛放，室內，一旁的燭火寂靜地跳躍。

空氣中，淡雅的熏香夾雜著淡淡淳厚的酒香，在空氣中浮沉。

只是突然，從門口那處傳來寒月帶著焦急的聲音。

“十二爺！”

慕青捏住關月下巴的手一頓。

下一刻，卻是聽得一聲巨大的聲響，大門被來人“哄！”地一聲，強勢踢開。

頓時，上好的朱門被人踢得四分五裂。

聽到聲音，慕青動作有幾分遲鈍地抬頭，她抬頭望向門口那處。

那里，李瑾一襲月白色的銀絲滾邊麒麟袍，身上還披了件雪狐的大氅，頭上帶著價值不菲的玳瑁玉簪。

怎么看，都是一個富貴不凡，身份顯赫的皇家貴子。

只是此刻，英姿不凡的皇家貴子，一張俊逸絕倫的面上，仿若一股死水，黑得仿佛要滴出水來，冷冷地看著慕青。

他的一雙眼，在看到關月拉著慕青的手，同慕青捏著關月下巴的手上，眼神一沉。

見著李瑾，慕青下意識地放開關月，等回過神時，慕青眼中的酒意已經恢復了幾分。

一旁的關月，面色微微發白地看著慕青，李瑾二人。

二人都是仙一樣兒的人物，高貴，出眾。

只是此時此刻，兩人都相顧無言，默默無聲。

看著李瑾，慕青淡淡地看著他，然后低聲一笑，“不知公子來我這里干何，我記得我可是沒有點你的啊。”

說完，自顧自地，給著自己倒了杯酒，然后舉杯遙遙看著李瑾。

“公子這般急匆匆地來我這里，可是不知，公子一夜需要多少銀兩。”

李瑾的雙手緊緊握成一團。

見狀，慕青對著一旁的關月吩咐，“你先下去，我同這位公子說說話。”

關月一聽，身子微微發抖，看著慕青，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要不要緊？”

聽罷，慕青揚嘴一笑，“待會兒告訴你管事，我給你贖身，多少銀兩，我都要你。”

待得關月顫巍巍地走了以后，慕青終于回過神來看著李瑾。

他黑沉著一張臉，眼中全是冷寒，向慕青走來。

慕青看著對面，如仙兒一般的男子，站起身來，雙手環上他的脖子。

“怎么，公子不說話？可是要抬高價錢？”

說完，慕青在李瑾耳畔輕輕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神魅色如絲，一雙眼，滿是風情地看著李瑾。

“一千兩包你一夜夠不夠？”

慕青的手，帶著冰涼，輕輕地撫摸著李瑾的脖子。

李瑾突然低頭，突然重重地把慕青推倒一旁的墻壁上，他低下頭，不由分說地就吻上了慕青的嘴唇。

帶著瘋狂，霸道的力量在慕青的嘴里肆虐，所過之處，慕青避之不及。

仿佛站在她們的每一次相見，都是一場戰斗。

而每次，兩人都是遍體鱗傷。

李瑾雙手緊緊地捏住慕青的左右手，很久很久，李瑾終于放開慕青。

寂靜的房間內，只是聽得兩人的喘息聲聲。

李瑾放開慕青的手，從她的眉角一直往下摸，“他剛才碰過你什么地方？”

說完，碰了碰慕青的眼，“是這里？”

“還是這里？”

李瑾微冷地指腹放在慕青的唇上。

然后，他的緩緩向下，慢慢往慕青的脖子而下。

“還是這里？！”

說完，李瑾的右手已經緊緊地捏住了慕青的脖子，仿佛只要他再一用力，慕青就能被他掐死。

李瑾低頭看著慕青，面上卻掛著一抹笑意，很是邪魅。

他的眼中，仿佛有著一股瘋狂的殺意。

慕青被李瑾捏住脖子，看著面前的李瑾，陌生得她仿佛從不熟悉。

從未見過這樣的李瑾。

可慕青卻仿佛不怕死一般，“你覺得哪？”

“來這里不就是找樂子嗎？這里，這里，所有地方，都被碰過了，如何，王爺，我給你的答案你可還是滿意？”

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

可慕青依舊笑著，指著自己的全身上下，看著李瑾笑說道。

“嘭！”

卻是聽得重重一拳，李瑾右手放下慕青的脖子，用力擊打在慕青身后的墻上。

“陳慕青！”

李瑾低頭，咬著牙，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他的眼中，仿佛有血光閃過。

而他打在墻壁的右手，已經滿是血跡。

“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愛齊桁，卻還是同他藕斷絲連，在我面前摟摟抱抱，最后還跑去同齊桁私下幽會，現在又來這骯臟齷鹺之地！”

“陳慕青，你當我是什么！”

“你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過你的心上！”

面前的李瑾，仿佛瘋了一般，雙手用力地捏住慕青的肩膀，他看著慕青，咬緊了牙，冷冷說道。

慕青看著李瑾，鼻子一酸，可她到底隱忍了自己心中的感傷。

李瑾見她不答話，卻是突然低聲一笑，他一雙總是黑如玉石的眼，里面滿是寒光。

“陳慕青，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從未！”

“從始至終，就是我李瑾自作多情罷了！”

慕青看著李瑾，心中一痛。

為什么，明明是李瑾先放開的她，李瑾卻這樣說話？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陳慕青一人之錯。

憑什么他李瑾要這樣說？

李瑾也會傷心嗎？

看著李瑾，慕青閉了閉眼，聲音肯定地道：

“沒有！”

我沒有不愛過你。

遇到了你，我就已經決定同齊桁徹底分別，放下過去，忘掉過往。

我沒有同關月發生過什么。

我沒有不把你放在心上。

可聽到慕青的話，李瑾卻低聲笑道，他靠近慕青，在她耳旁輕聲說：

“那日，你和齊桁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全部都看到了。”

和李瑾身子貼著的慕青，身子瞬間僵硬。

“陳慕青，你愛的人……不是我。”

李瑾的面上，終于是帶了極大極大的失落，然后推開慕青，極為失落地朝外頭的走去。

看著李瑾離去時的背影，慕青卻仿佛再沒有了任何力氣，她仿佛失了神智一般，默默無言地看著離去的李瑾。

為什么，她們之間，變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眼淚，一點一滴，順著慕青的眼中滑落。

看著李瑾背影極為落寞地離去。

外頭，寒月擔憂地喚道：

“主子？！”

慕青閉了閉眼，疲倦地說，“你不要進來。”

突然，聽得外頭的街上，傳來夏孑的一聲帶著驚慌地大喊：

“主子！”

慕青頭僵硬地往軒窗下一看，就見積雪鋪墊的大街上，李瑾身前白凈的衣衫上，有著點點血跡。

幾乎是下意識地，慕青的心一緊，她直接從軒窗上一躍而下。

人來人往的街上，一群人圍住李瑾指指點點。

李瑾的面色，極為蒼白。

他的口中，還有著鮮血噴出。

心口處仿佛是缺失了一角。

慕青上前直接推開夏孑，把李瑾抱在懷里，她一雙眼，睜得微大。

鼻子很酸。

拍了拍李瑾的面龐，慕青的聲音帶著顫抖和濕意。

她說，“言熙？”

“言熙？”

“你醒醒！”

“言熙！”

可哪里有人回應。

天上的大雪，此刻，下得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