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父女之間
- 明末大英雄
- 深海小魔魚
- 2791字
- 2019-03-12 11:39:21
肖劍瞇著眼睛望著木盤中的珠寶玉飾,卻不知道,身后正堂兩扇寬厚木門的小小的縫隙間,正有兩雙眼睛在靜靜地望著他。
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看到他在公堂上依然倒背著雙手一副欠揍的樣子,孫素素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怎地,眼睛竟有些濕潤了。
“偷東西的果然是陸公子。”錦云移開目光,小聲嘀咕著。
孫素素瞪了她一眼,離開門縫向后退了幾步,輕輕擰著錦云的耳朵教訓道,“你這死丫頭,應該說,被冤枉的果然是陸公子。”
“我知道是被冤枉的,不過也沒有什么區別,反正是真偷假偷而已,還好沒用刑呢,不然怕不是臉都給打花了,小姐就認不出來了。”錦云輕輕掙開孫素素的手小聲說道。
“你快看看,我臉上有沒有什么不妥?”孫素素沒再和錦云拌嘴,聽到她說臉花的時候,下意識地問道。
錦云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說道,“小姐天生麗質,就算眉毛畫了一半,也是國色天香。”
“那你快幫我畫好。”孫素素急道。
錦云嘟著嘴小聲道,“小姐,這不是閨房,哪來的眉筆?”
“那你快幫我擦一擦。”
錦云輕輕掩了一下嘴,“他是為知己者死,你是為悅己者容,好了好了,別瞪我了,我給你擦,給你擦還不行嗎?”
孫素素木然地任憑錦云拿著白帕在她眉間蹭著,心中只有一個錦云所說的“死”字不停地繚繞。
她撥開錦云的手,急急說道,“不行,我得找我爹,不能等了。”
“小姐,還沒擦完呢!”
“先不管了......”
孫素素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大堂里傳出驚堂木拍在案上的響亮聲音,隨后有人喊了一聲,“傳證人到堂。”
孫素素急忙拉著錦云,緊跑了幾步,藏到了距大堂正門不遠處的影壁后。
剛剛藏住身形,正堂大門便被打開,一名衙役站在門口,把主審官的話又大聲傳了一遍。
望著十幾名走路歪歪斜斜,甚至還有染有血跡的公差從影壁邊繞過去,錦云掩著嘴湊在孫素素耳邊小聲說道,“他打的!”
“有什么奇怪,他殺的人還少嗎?”孫素素隨口說著,臉上卻盡顯憂色。
自縣衙升堂開始,正堂前的防護便被孫元化的親兵接管了,不然孫素素和錦云也到不了這里。
待那些受傷的公差蹣跚著進了大堂,孫素素來到一名親兵頭目跟前,說了幾句。那頭目搖了搖頭,后來架不住小姐的恐嚇和威脅,才極不情愿地進了大堂。
時間不長,孫元化板著臉跟著那親兵頭目出來,看到孫素素,一甩官袖走了過去。
“胡鬧,這里是何等所在,有什么大事非要到這里來說?”孫元化板著臉問道。
孫素素看了一眼旁邊的親軍頭目,那頭目頗為知趣地走回原地,同其他親兵一樣,手按腰刀刀柄肅立著,目不斜視地望向前方。
四下里看了看,覺得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孫素素才低聲說到,“爹爹,里面的人犯便是我和你說過的那位看破天機,預測兵變的陸公子。”
“竟是此人?”孫元化意外地回頭看了一眼大堂方向,不解地說道,“既然他有此本事,因何到了這里,又因何有做了竊賊?”
“我可不信他是竊賊,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一定是被冤枉的。”孫素素急急說道。
“人證物證俱在,如何能是冤枉的?”孫元化盯著孫素素道。
“反正我就是不信,女兒了解他,他不是一個貪財的人,要說他殺人放火我信,要說他行竊,打死女兒也不信。”孫素素急得眼睛濕濕的,差點流下眼淚。
孫元化聽女兒說此子殺過山賊,也放火燒了黑店,但僅此而已。他見女兒如此糊涂,生氣地責備道,“你這丫頭,如此不明事理,殺人放火都能做出來,更何況是偷竊,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蒙蔽,趕快回去吧!”
“那不一樣,殺人放火是本事,偷竊是品性,我相信他是一個好人。女兒說什么也不回去,女兒要親眼看到爹爹判他無罪。”孫素素平生第一次如此蠻橫地頂撞了自己的父親。
孫元化似乎不認識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低聲斥道,“混帳話,知縣主審,府道官員都在堂上聽審,苦主證人、眾多公差胥吏都在,有罪無罪豈是為父所能決定的。”
“那我不管,那人救過女兒多次,女兒一定要父親幫他洗脫清白。”孫素素蠻橫地央求道。
孫元化更怒,“你如何變得糊涂?救你乃是私恩,犯案須服公法,公私豈能混淆。為父可以擔保,定會秉公審理,不枉不縱。不過,現在情形對他很不利,想要翻案,難啊!”
“爹爹......”孫素素跺著腳喚道。
“無須多言,趕快回去!”
“我不,女兒要進大堂聽審。”孫素素心中一陣冰涼,瘋了似地說道,聲音漸漸大了一些。
孫元化看了看周圍,依然只有自己親兵守在堂前,才低聲勸道,“快聽為父的話回去,大堂是絕對不能讓你去的。”
“那我要在外邊聽,要是聽也不讓,女兒就死去。”孫素素聲嘶力竭地說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孫元化怔怔地望著女兒,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許久才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不過你們得換上親兵的衣服,絕對不能進入大堂,也不得喧鬧,否則對陸公子會很不利,為父再次保證,一定不會冤枉他的。”
“那好吧。”孫素素點點頭,他知道父親的脾氣,這樣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再繼續鬧下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先聽聽再說,即便陸公子真的是個賊人,便是一死也要逼父親把他搭救出來。
“父親,給留點門縫,不然我自己推。”在孫元化招手傳喚親兵的時候,孫素素吐了吐舌頭央求道。
孫元化冷哼一聲,拂袖迎向走過來的親兵頭目。
.......
堂審自巡撫孫元化走出大堂之時,便被秦世英暫時中止了.
苦主及一干證人均在大堂之上,面對諸多高官環坐,誰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們中的一些人,心情極為忐忑,一場本應由知縣直接審理的普通盜竊官司,竟演變成現在的樣子卻是誰都始料不及的。
一些原本無辜卻被人利用的公差也成了本案的證人,他們雖然并不擔心審案結果如何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但身處這種環境之中,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場中唯有兩個人一副云淡風清的樣子。
肖劍依然倒背著雙手,看過那些珠寶玉飾,又目光平靜,不帶絲毫情緒地看向苦主、證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另一個云淡風清的人正是那名山羊胡訟師徐真如,大堂內雖然生著兩盆碳火,卻不如何熱,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掏出一把紙扇正在輕輕地搖,那紙扇后面寫著六個大字--登州第一訟師。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交談,大堂上氣氛格外壓抑,惟有紙扇搖來搖去,發出吱吱的噪音。
親兵徐徐推開大門,孫元化不帶一絲情緒地走回主位,端坐其上。
那名親兵小心地關上厚重的木門,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門竟沒關嚴,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秦世英敬畏地看了孫元化一眼,見對方輕輕點了點頭,他便一拍驚堂木,大聲說道,“堂審繼續,苦主可還有控詞?”
柳府的管家沒有說話,柳府的二老爺同樣沒有說話。
徐真如輕搖著紙扇,邁著方步向前走了兩步,刷地一聲合上扇子,在左手心輕輕敲了一下,又清清嗓子開口說道,“柳家人已經確認,木盤證物系柳家失竊之物。這些物件系自人犯住所搜出,搜出此物之人系本衙公差,如今已到堂上,此事是否屬實,老爺一問便知。”
秦知縣依言詢問,錢忠等人俱一一證實。案情從一開始似乎便對肖劍很不利,張可大的眉頭蹙得更緊。
秦世英業已猜出人犯與張總鎮有著某種密切的關系,他自然不會就此定案,而是向肖劍問道,“人犯可有何辯解?”
肖劍輕輕一笑,“他們說盤中之物是他們的就是?我還說那些東西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