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大哥
- 明末大英雄
- 深海小魔魚
- 2629字
- 2019-02-20 20:26:58
賣藝人又一記鐵棍拍在馬屁股上,老馬悚然一躍,直撞向前面眾人。與對方短兵相接之際,他再次揮棍砸向前面一人,那人早就加著萬分小心,見鐵棍揮舞,急忙雙腳脫離馬蹬,向旁邊一滾,在官道滾了兩滾,站了起來,竟然沒有受傷。也是賣藝人力氣將竭,鐵棍速度大不如前,不然他有絕對的自信一棍將此人擊殺。
而拉車那匹老馬在撞進人群之時,一柄短刀狠狠地扎進了它的頸部。老馬長鳴一聲,猛地一甩頭,突然轉身,瘋了一般拉著馬車朝反方向狂奔。
賣藝人幾次勒馬,那老馬渾如未覺一般,依然狂奔不已,再也不聽招呼。而身后眾人,紛紛縱馬跟上,賣藝人站在車轅,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反手向快速奔來的一人打去。兩個速度疊加,其速實快,那人躲閃不及,被鐵棍打落馬下。
只是此時,賣藝人氣力已盡,身體一陣發軟,鐵棍打中那人之后,竟握之不住,脫手而出。眾人見此情景,膽氣大壯,紛紛縱馬圍上,手中短刀狠狠向那人身上招呼。
此時境況,正是圍攻肖劍那三人回頭所見的那一幕。
賣藝人跌坐在車轅上,用力一咬舌尖,激發出身體些許潛力,赤手空拳與兩邊之人肉搏。奈何此時再如何激發,也已是強弩之末,胸肋之間竟被對方劃破幾道長長的傷口,鮮血瞬息噴涌,染紅了大半件衣裳。
“秦大伯......爹......”車廂里那男孩呼喊著,手持著帶血的小刀鉆出車廂,一刀砍出,措手不及之下,一個正刺向賣藝人的漢子手腕被劃出一道血口,那人一窒,已落在狂奔的馬車之后。
“秦大伯怎么了?”賣藝人架開一把刺來的短刀,急問道。
那孩子哭也似地說道,“秦大伯奪了孩兒的刀自盡了,他說不用管他,讓爹爹奪馬帶孩兒走就是了。”
“秦大哥......”賣藝人嘶喊一聲,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拳打在靠過來的一個漢子頭部。這記重拳實在太狠,只聽得一聲喀嚓的聲響,那人竟被打得頸椎斷裂,狠狠地摔于馬下。
其余幾人心中大駭,只策馬跟隨,再也不敢靠得過近。
賣藝人掀起車帷,回頭看了一下,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秦大哥......”
......
肖劍聽到了這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在秋風瑟瑟的曠野中顯得尤其悲壯。他望著這個身上血色染襟,頭上白發如霜的男人,再看看那馬、那車、那孩子,他的眼睛慢慢地瞇了起來。
在這狂奔的馬車之上,居然又見到了他,真是有緣啊。瞬間,他聯想到許多,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得八九不離十,一股歉疚之情油然而生。
佛家有云,因即是果,果即是因,這是形而上的。在這里,因即是因,果即是果,如此分明。因就是春天種下一粒種,果就是秋天收獲一棵粟;因就是賣掉一輛馬車,果就是禍水而東引。陰差陽錯,是這賣藝人代其受過,迎來了山匪瘋狂的報復。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覺得自己應該,而且必須做點什么。
他跳下車轅,幾步來到那名被刺于馬下尚在抽搐的漢子跟前,用力朝腹部重重一踏,而后手快速地在其懷里掏了一下,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出現在手上。略一檢視,將兩塊銀子,塞進懷里,隨后手掌倒翻,那些雜物凌亂地灑落在地上。
這一踏,并非是想立刻致其于死地,而是表明一種姿態,表明自己的陣營。而其余的動作卻令眾人愕然,實在匪夷所思,要財不要命之輩也不過如此。
實際上,是他過于謹慎,賣藝人先前早已明了他們發生的沖突,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只是他并沒有想到,重挫對方三人的朋友竟然是他。
老馬瘋跑了一段距離,恐懼也好,野性也好,都在急劇的奔馳中得以消耗,前面一輛馬車攔在路上,曾經的主人握著刀站在那里。也或許是出于一種親近的感覺,它慢慢地停了下來,搖著流血的脖子,打著響鼻舔了舔肖劍的衣襟。
肖劍輕輕拍了拍馬頭,逼視著馬車后的六個人,卻對賣藝人說道,“你趕快包扎,這些人我對付。”
一句話說完,他跳上車轅,右手隨意那么一擺,一件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塞進了賣藝人的口中。賣藝人疑惑地看了看肖劍,肖劍不著痕跡地點點頭。賣藝人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將口中之物咽了下去。
程四野與其余五位兄弟,在車后不遠處,勒住坐騎。他們自然沒有看到方才發生的那點根本不引人注意的細節。他們的目光落在肖劍身上,又望向持劍而立的二女,臉色陰沉卻沒敢輕舉妄動。
不得不說,兩位美女的演技的確是實力派的,就那么玉樹臨風地一站,秋風颯颯拂動飄逸的儒服,眼中波瀾不驚,手中劍握得云淡風清,的確有著令人莫測的高人風范。
無知者無畏,他們明明知道自己這邊人手眾多,卻沒有趁機奪路而走,如果不是愚蠢便是有所依仗。
程四野當然不會認為對方是愚蠢的,因而他越發地謹慎小心。
攔在肖劍馬車后邊的一名漢子見肖劍上了烏廂馬車,這輛車上已無車夫,不慮其逃脫,便策馬繞了過去,來到程四野跟前。
“二頭領,他們就是咱們一直要找的人,那兩人喊他公公,兄弟們懷疑他們是宮里的人。”說著話,他指了指二女,又指了指肖劍。
“你看出來了?他到底是不是太監?”程四野臉色凝重地問。
那人想了想,把先前聽到的關于這個問題的回答原封不動地給送了出去,“公公這東西,是真是假,也不能看臉啊。”
“你他娘的還學會說廢話了。”程四野陰沉的眼神中現出慍怒的情緒,臉上瞬間堆出了皺褶,就如本來就很粗糙的榆樹皮驟經風霜,變得更加粗糙一般。
他的慍怒不是因為那人說了一句廢話,而是完全出自于自己的情緒。密林里損失了三個兄弟,因為距離較遠,接到報信時,時間已經晚了。當時人手不足,只得派出幾人分頭查找那輛馬車行蹤。待到招集了一些兄弟,到山外取了馬匹,又是好一陣耽擱。結果一路追來,本來已現出行蹤的馬車又不知所蹤。
當沿著官道追出去很遠之時,估計馬車再快也不可能抵達那里,他們才回轉,在松林鎮住了一夜,無意中聽說有那么一輛馬車剛好從鎮里去往諸城,這才一大早追了過來。卻料不到,居然稀里糊涂地跟這個家伙打了一場,死傷了眾多兄弟。
然而臨出來時,大頭領一再吩咐,報仇事小,那封丟失的信件卻務必取回,因為牽扯甚大,絕不容有失。奈何在此地又遇見了正主,而這個看起來極為年輕的家伙卻也同樣扎手,致使他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此時官道兩頭極遠處聚了一些止步觀望的行旅,前面如此混亂,他們自然不敢靠得太近,只退到極遠處等待,想著事情了結后,也好繼續趕路。只有一些膽大之人,下了官道,遠遠地行進在曠野草地間。
程四野前后看了看那些行旅,心想不能再耽擱了,那個持棍的家伙現在估計藥力發作已不足為慮,自己這邊還有八人尚可一戰,無論如何也要盡快了斷此事。
這般想著,他對前來報信的漢子吩咐道,“過去試試那兩人深淺,要是真有些本事,早應該主動出手,這樣做法許是虛張聲勢,被人唬住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那人猶豫了一下,在二頭領怒目之中極不情愿地雙腿一夾馬腹,向兩位迎風而立的佳公子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