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手術(shù)的時間格外漫長,唐允忠愁眉苦惱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掐著的煙后半夜換了無數(shù)根。向來煩愁他的軍務(wù)此時他一件都不想去思考了。
“段涼。”唐允忠輕喚一聲。
段副官抬腳走了進(jìn)來,“軍座。”
“坐。”唐允忠努努下巴,示意對方坐下。
“不是軍務(wù),我就是有事想問你。”
段涼抿唇落座,他這個人通透的很,現(xiàn)在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唐允忠想問什么。
“是蘇副官嗎?”他試探著問。
唐允忠深深吸了一口煙,目光晦澀的看著地面,像是在追憶一般。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
果真,段涼知道自己猜對了。
“是想問我要不要放她離開?”
唐允忠下意識的皺眉,這個可能絲毫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據(jù)你來看,我對蘇沫的……是愛嗎?”唐允忠猶豫的問出口,抬頭蹙眉看著段涼。
“她對您現(xiàn)在是什么態(tài)度?”
唐允忠的眉頭擰的更深了“不知道。”
兩人都不說話了,唐允忠在一旁默默的抽煙,煙灰缸里的煙頭密密麻麻的,攪的唐允忠心頭難受。
“大概不是。”
沉默了良久的房間里段涼忽然間說道。
“不是喜歡?”唐允忠嘲諷的扯出一個笑,把頭偏向一邊淡淡問“那是……”
“執(zhí)念。”
“出去。”唐允忠頓時面色鐵青,他剛剛鼓起的勇氣被段涼的話如同當(dāng)頭一棒的打斷。
段涼站起身,微微頷首走了出去。唐允忠用手指掐滅煙頭。雙手交叉拄著下巴。他在思考他與蘇沫之間的距離。他到底是把蘇沫留在了身邊,還是讓兩個人更加的漸行漸遠(yuǎn)。
蘇沫到底在拒絕他什么呢?唐允忠垂眸,莫不是她嫌棄自己是軍人出身,可能隨時戰(zhàn)死沙場……
他心一沉,始終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膽怯。他怕問出的答案讓他更加無法下定決心。有一種方法可以把她留在身邊,比如,禁臠……
這邊,葉韶華把繃帶纏繞好。整個人去虛脫了一般靠著墻。蘇沫已經(jīng)疼暈了過去,葉韶華看著床上的蘇沫,總是能想起陪伴自己許久的李素寧。
他對蘇沫如今的愧疚之感皆是來源于這個女人,素寧偶爾提起她,皆是夸贊與感激。
牢房外進(jìn)來一仆人,有些疲倦的上前告訴葉韶華小姐醒了。李素寧生的是一個姑娘,為了這個孩子,她搭上了自己的命。
蘇沫就這樣無人問津的在那里躺了許久,葉韶華叮囑的事項也沒有人放在心上。次日清晨,唐允忠回來了,獄警惶恐的剛想要開口,唐允忠便決絕的道“吊起來。”
等獄警在把蘇沫用鐵鏈捆綁好,唐允忠已經(jīng)走了,沒人敢把她放下來。蘇沫緊緊只是被吊了一小會兒,兩個胳膊就如要斷裂一般的酸痛。疼的她驚醒。
她真的是時運(yùn)不濟(jì),三番五次的進(jìn)醫(yī)院。
一天時間,蘇沫憑借著放空大腦和昏迷睡覺渡過。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回憶往事。可她一靜下來就是當(dāng)初唐允忠笑著看他的臉。太安靜了,四周安靜的不成樣子,馬燈已經(jīng)被熄滅了。沒有窗子的牢房聽不到聲音,看不到光亮,蘇沫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時間所遺棄,莫大的孤苦充斥著她。
天色昏沉,牢房迎來了一位不曾來過的客人。牢房的鎖被打開,她從未覺得鐵鏈間碰撞的聲音格外的好聽。
正當(dāng)他以為來人是唐允忠時,那人揮退了獄警,點(diǎn)亮了馬燈。
蘇沫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的眼睛酸澀,當(dāng)她終于看清楚來人的臉,整個人好像又回到了前些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