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間讓蘇沫熟悉到膽寒的房間，昏黃的籠光照亮昏黑的刑房，蘇沫瞇著眼睛被綁在鐵鏈上吊起，扯起了胳膊上的舊傷。蘇沫忍不住嘶了一聲，不用看腦子里就自然而然浮出那種畫面。

結(jié)出的痂被撕裂，粉色新長的肉被扯出，淋上鮮紅的血。

“睜眼。”唐允忠依舊坐在那把椅子上，聲音冷峻。

蘇沫聞言立刻打著哆嗦下意識抬頭，睜開眼睛卻也只是淡淡的掃了唐允忠一眼。

唐允忠摩挲著下巴，他在想蘇沫的變化，她現(xiàn)在不喜言語，能不與他交談就不交談，想到這，唐允忠一個心涼，惱了。

蘇沫被昏黃的燈攪的世界成了破碎的斑斕，像是追逐著蝴蝶的尾翼一樣天旋地轉(zhuǎn)。只覺得唐允忠向她走來時挺拔的身影成了兩三個，重疊分離再重疊。

唐允忠離蘇沫還有一米站住，轉(zhuǎn)身從侍立一旁良久的刑者手中拽過鞭子。

那鞭子也換了，成了一條彈性上好的皮鞭，經(jīng)過日積月累的使用，手柄已經(jīng)摩挲的光華，黑色的皮革被分成幾小撮編在一起，最后再捆成一根，也不過兩只小指并起來一般粗細。顏色被無數(shù)人的鮮血浸染的表面光澤透著一重磨砂質(zhì)感，它的戰(zhàn)績斐然，幾條人命就是死在它的手上。

“嗖——”蘇沫下意識的緊閉起雙眼偏過頭去，鞭子甩過風(fēng)聲的聲音讓蘇沫驟然身體緊繃。那種極致的疼痛在蘇沫左側(cè)的肋骨上炸開，蘇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了，只覺得整個人失重一般大腦眩暈。

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蘇沫身體痙攣兩下，一下子失了力氣合上眼，垂下了頭。

“蘇沫！”唐允忠猛地睜大眼睛，他一下手就后悔了。燈光搖晃下低垂下去的頭顱，驚恐把唐允忠的惱怒沖刷的一干二凈，讓他失了分寸，

“去叫葉韶華，快去找葉韶華！”

唐允忠沖上去把蘇沫放下來，鎖鏈繞過捆進肉里，留下磨不滅的紅痕。

“允……忠”昏厥的蘇沫躲在唐允忠的懷里，只有徹骨的冷。

唐允忠抿著唇，僵持著半蹲的姿勢半天，從外匆匆而來的葉韶華穿著白大褂。獄警拿進來幾床被子，唐允忠把蘇沫放到上面。

“葉……”

“閉嘴。”葉韶華走到蘇沫身旁，已經(jīng)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她奄奄一息躺在自己面前了。

唐允忠亦步亦趨的往外走，神情蕭索，葉韶華依舊忙碌著自己的，手上的動作不慢，及其冷淡的說道“唐軍長，我沒那么大的本領(lǐng)，能那么多次那么僥幸把一個人從鬼門關(guān)里撈出來。”

唐允忠登時愣在原地，心臟像是慢了一拍后才恢復(fù)正常運作。他找到了自己一直恐懼的點，心臟忽起忽落始終找不到依托的點。

蘇沫會死。

死在他手上。

“肋骨骨折……”

“盡力就好。”唐允忠依舊冷著臉，馬燈昏黃的光散落到他冷峻的面容之上。看起來溫暖的光也被他感染的陰冷。

葉韶華聽到后面的腳步聲愈來愈遠，小心翼翼的進行麻醉，藥劑不太多，在醫(yī)院都是稀缺，扭正肋骨很疼，疼到蘇沫隨即就在昏迷中清醒，沒忍住的痛苦呻吟溢出來。差點直直的坐起來。

葉韶華把蘇沫摁到，依舊專心致志忙著手頭的工作。

“葉……韶華”蘇沫疼的冷汗狂冒，眼睛被流出的淚水模糊，卻依舊死死咬著牙關(guān)不肯再呻吟一聲。

“蘇沫，你差一點死在他手上。”

蘇沫身體一抖，一陣僵硬后無力的軟了下去，淚水決堤而出。

“肋骨斷了兩根，不過沒倒刺進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