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全部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帶著疑問的目光相互瞅著。

“小趙，我來之前專門為治療你母親的病，從國外聘請了權威專家前來會診，估計這個時候人可能都已經到國內了?！甭犨@話趙永剛默默地低下了頭。

“還有小劉，別說我不為你著想，來這里之前我可已經安排人以國家安全的名義把你的妹妹從當地拘留所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所在進行治療，并且找人削弱了你仇人的實力，至于你的仇人么，我想你更愿意我把他們留給你自行處理?！毙⒉豢芍眯诺赝摇?

“啊，對啦，還有我們的小張同志！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不要總是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不就是‘自以為是’么，用得著去形容得那么拽）有些時候能夠深入地去了解事物的本質也許會對你的決策提供很大的幫助。要知道，我不只是一個貪圖富貴的人，世間諸事并不是你看到的或想象的那么簡單。你愿意去喜歡一個日本女特務我不攔著，可是那樣你又有什么資格用國家精神和民族大義來教訓我？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因為無知而無畏的瓜娃兒，讓人幾碗迷魂湯就灌得神魂顛倒啦？就這樣一個連敵我都分不清的人你們倆還跟他走？”

“你胡說，你無中生有，你血口噴人…”我已經被氣得徹底失去了理智，這回真應了我那句話，后悔剛才沒先斃了他。他說我什么都不要緊，可是把阿紫說成是‘日本女特務’，這個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老趙突然沖到我跟前，一拳打在我后頸。我沒想到他肩上扛了個人動作居然還這么麻利，雖然打的并不痛可是還在氣頭上的我依然想質問他這是想干什么，他沒有容我開口快速沖我擠眉弄眼地小聲說：“別說話，裝暈。”

“胡領導，張教導員已經被我打暈過去了，我們現在可以帶他上去嗎？”老趙向上面喊道，然后示意小劉過來扶住我，借此機會又小聲囑咐我們：“不要被他的話擾亂了心智，要保持冷靜?，F在的形勢對我們及其不利，我先上去你們隨后跟上，不管上面有幾個人，瞅準機會一起先把老胡制住然后再說。希望這能夠成為一次反敗為勝的轉機?！蔽液托Ⅻc頭算是默許了。

“上來吧?！鄙厦娴臒艄庥只瘟嘶尉褪樟嘶厝?，然后‘老狐貍’給了個肯定的答復。

老趙先把背包解下遞給我，然后再將大海的尸身牢牢地綁在背上，按照先前所說率先向上攀去，我背好背包緊隨著小劉向上爬。說真的，老趙背個人爬起來卻只像是背了個包似的，而我正好相反。

快要到頂的時候，老趙先停下用頭示意我們在這里等他信號，然后他假裝疲累連滾帶爬地上了崖頂。

“咦？奇怪怎么沒有人？都快上來。”老趙一見上面沒人，就明著向我們喊道。

我們都知道，這種機會稍縱即逝，所以不敢怠慢快速翻上長廊。

很奇怪，真的沒有人?！虾偂趺磿堰@么好全殲我們的機會給放棄了呢？我也實在是想不通。想不通就不去想了，現在也不容我們去考慮更多的事。

老趙用手向著來時的路比劃了個扇形，端起武器我們散開向來路殺去，可沒跑多遠我們就被一道關閉的門給擋住了。

門雖然管著，但是門上的觀察窗卻開著，‘老狐貍’正笑嘻嘻地從那里看著我們。

“啊，看來你們已經找到銀海同志啦！不錯不錯，怎么樣鑰匙找到了么？是現在就交給我呢？還是等你們都死掉以后我去你們身上搜呢？”‘老狐貍’說著笑意更加濃了。

這時我才徹底明白‘老狐貍’的用意。他是怕在斷崖邊阻擊我們，從而導致帶有鑰匙的那個人意外跌落，那樣他就得不償失了。看起來阿紫一定是已經落入了‘老狐貍’的手中。

我同老趙對望了一眼，他沖我搖了搖頭。我想他的意思是不想讓我把鑰匙交出去，可是他還不知道那把鑰匙之前就在大海的背包里，如今背包不見了，為了阿紫的安全我到是想交可上哪里去給他找鑰匙去。

“看起來，你們還是想研究一下再說。不要緊，我的時間有的是，你們可以慢慢研究。啊對了還有，別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們，據那個日本女人的說法，待在這里在一個輪回的交接點上會非常危險，一旦被沖走那將會尸骨無存的。好了我也累了，先去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會，你們如果想通了就讓李金全叫我。另外，不管你們之后的決定是什么，我答應過你們的事始終有效。”說完他合上了觀察窗。

“怎么辦？”我們靠在一起后老趙先問。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認真思考了一下回復道：“‘老狐貍’想要的東西我們根本沒拿到，正如他才剛提到的，我們在這里呆的時間越長就越不安全，因此上我們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轟開門沖進去；第二，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暫避一時?！?

“不可以。我不贊成第一方案，我們手頭沒有炸藥，這種門不會像普通住家的門一樣用槍彈就能轟開，所以不容易成功，不過第二條我看可行”老趙說著遙指向斷崖的對面說：“在那條破船的背后有足夠多的空間可以容下我們幾個人暫時避難。”

“行。不過我還是想去試試，我提議我和小劉兄弟打前戰，老趙你在后面觀察一旦發現情況不妙，你就先背著大海過到對面去，隨后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你再接應。小劉兄弟你看如何？”我不死心地望向小劉希望他能支持我。

“我說過，從今往后我什么都聽你的，你這么說我這么做?！?

我打頭同小劉分左右摸向大門。在靠上大門后我先示意小劉取出手雷，然后我使勁地用拳頭砸了兩下觀察窗并喊道：“里面的人現在是李哥么？我有話要說?！?

觀察窗被打開了一條縫：“有什么好說的？要不你就把鑰匙交給我，要不就滾遠點別來煩我，我不想尋求你們地原諒，也沒有什么話好跟你說。”

“你明知道跟著老胡只有死路一條，居然還這么死心塌地地跟著？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路好走？”我十分痛恨李金全的決絕，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規勸還是要有的。

“別墨跡了。除非你們都死了，否則任何想法對我來說都是多余的。我早勸過直接弄死你們可有多省事，可老胡他偏不聽…”果然，一個從外表上看起來的‘老好人’一旦心里陰暗面膨脹將是一件非?？植赖氖虑?。

于是我果斷放棄了勸降，用眼神示意小劉準備投彈，嘴上說道：“那好，我現在就把鑰匙給你們遞進去。”

小劉早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一見觀察窗有大打開的意思，暗地拉掉手雷保險直接就硬塞了進去。我們只聽手雷掉落在什么東西里面的聲音，隨著我們的避讓只聽到一種非正常的爆炸聲。

“早就料到你們會來這一手，老胡真是未卜先知。”隨著李金全的話音未落，也有一枚手雷從里面丟了出來。就在我大驚失色的同時，小劉一把將我推倒，自己撲了上去。隨著一聲巨響，空氣中升起一團血霧，我耳內的嗡鳴聲更加嚴重了?；琶ε榔饋砣ゲ榭葱⒌膫?，卻見他腹部已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人到是一息尚存暫時處于昏迷狀態。

我知道現在以我們的能力是不可能打開這扇門了，只有先退到那處安全點再另做打算。于是我揮手讓遠處的老趙先走，然后把小劉扶起來想背在背上一起退走，可只一動就牽動了小劉的傷口痛得他清醒過來。就在這時，一支槍管從觀察窗探出頭來四下亂射。

我眼瞅著有幾發子彈打在了正在轉身退去的老趙背著的大海身上，一股怒火直沖心頭：“奶奶的，老子和你拼了?！?

“你快走，不要管我。不要回頭…”小劉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下把我推開，沖上前一把攥住發燙的槍管使勁拉向一邊。

“小劉…”我大喊著想上前幫忙。

“走啊。能不能讓我死得有點意義…”小劉的怒吼聲蓋過了槍聲。

我眼含熱淚惡狠狠地最后瞪了一眼大鐵門，然后轉身頭也不回地逃了。我不敢過多責怪自己，害怕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就會從此一蹶不振失去斗志。

一邊往回跑一邊抹淚，后背突然感受到一股劇烈地撞擊，使得我不由自主打了個趔趄好懸沒有撲倒，我也沒時間顧忌那么多，只能加速跑。還沒等我跑到滑索那里，槍聲竟然停了下來，可是我不敢回頭去看。抬眼見老趙已經成功地滑落到對面，但他卻把那個滑索頭留給了我。我不假思索地一躍而起，一只手攀住索道另一只手快速將身上還沒取下的鎖鉤掛上索頭調整索頭位置撒手向對面飛速滑去。

在老趙的幫助下腳踏實地的我才有空回望，卻什么也看不見。

“小劉他…”我自責地喃喃道。

“不用說了，我都聽見了。也許這樣對他更好，至少應該比我們現在安全。”老趙寬慰道。

我知道老趙說的是實情，在這個神奇的地界里，死亡已經變得不那么可怕了，可怕的是善變的人心和如同小石頭那樣的人間蒸發。我長舒一口氣，暗自祈禱和小劉還能有再見面的一天。

一時無話可說，我便打量起這大半個籃球場一樣的空間來。這里是一處夾在破船和一道鐵門之間的通道，破船只剩下千瘡百孔的一半船身，好多地方只剩下了船骨架，透過船體都能夠觀察到對面的情況。一段粗大的線纜從斷口頂部墜下來如同章魚怪的長足死死纏在一處船骨架上。而在另一側的緊緊關閉的鐵門上有一個可以轉動的開門閥。我趁著老趙解下背著的大海的時候，上前想去試試轉動閥門，但較了半天勁也沒轉動分毫。

“不用試了，應該是哪里卡住了。”老趙示意我讓開，他一邊把大海的尸身往閥門上捆綁一邊說：“先前我們就試過，白工曾提議用炸藥把它炸開，但是多數人不同意，一是覺得浪費炸藥沒有必要，二是擔心造成這里第二次坍塌。”

看著老趙在捆綁完大海之后，又在為自己栓繩我忙問：“你這是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一會要發生什么？”

“我不知道，不過大概猜到一些?？?，我手頭沒有多余的繩子給你了，不過背包里還有，你快取出來系上?！闭f完，老趙在把自己的繩子固定好后開始處理和包扎手臂上的傷。

“你中槍了？”在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想起來才剛我后背好像也中了一槍，慌忙解下背包查看。

只見背包中間留下一個被子彈穿過的破洞，打開背包發現里面的陣列磁盤正好替我擋住了子彈，我無力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道：“完蛋了，完蛋了…”

“我這里只是擦破點皮，簡單處理一下就好。你那里怎么了？什么完蛋了？”老趙以為我在翻找繩子，沒有留意我的表情。

“資料，資料盤被子彈打壞了！”我感到欲哭無淚，覺得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你…”老趙詫異地看著我，而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哈哈哈，你太幽默了！”老趙突然大笑起來：“不行了，肚子疼，胳臂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是說真的！”看著他這個樣子我有些著急。

“噢，好吧。我知道你是說真的，我不是故意的。”老趙停止了大笑，鄭重其事地說：“我之前并不知道這里還有除去我們之外的其他人活著，這個是怎么一回事。”

聽老趙問起，于是我就把遇見阿紫還有她對我說的事挑了一些主要的講了。

“這就對啦。你說說看剛才老胡一直想要的是什么？“老趙提示到。

“他一直在跟我們要鑰匙。啊，對啦，他理應還關心我們從他哪里搶來的資料才是?！边@也不能怪我當時沒有想到，畢竟那時我已經被氣混了頭。

”如果林芳紫小姐在我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逃離了這里，自然大家也不會產生太多的想法?？墒撬]有逃出去，而且還被人察覺了蹤跡。如果我是老胡，我自然也會懷疑先前拿到手的東西是假的。畢竟這個東西得到的還是太過順利，就好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一樣，而且林小姐也有足夠充足的時間去安排這一切。”老趙解釋道。

“這么說來，這個是假的，而真的在阿紫手中?！蔽一腥淮笪颉?

“你口中的那個阿紫好像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我勸你還是不要再理會這些沒有用的東西趕快找繩子吧。”聽老趙這樣說使得我開始懷疑阿紫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還有為什么老胡會說她是‘日本女特務’，難道只是單純想刺激我好讓我失去理智？

就在我找出繩子給自己系上的當口，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警報聲，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了，不由得一愣。

“發什么呆呀！快點，再不快就來不及了?！崩馅w大喊著幾步就竄到我旁邊，拽起我的繩頭就向大門把手撲去。我猝不及防被一下拽倒，就那樣被拖拽著被固定在了鐵門上。

我見老趙包扎的傷口因為用力過猛而崩裂滲出血來，剛想埋怨他大驚小怪，一股水流直接把我拍在鐵門上。巨大的水壓瞬間就擠走我肺內的全部空氣，一張嘴一口咸腥的海水直接進肚。

只一瞬間，我便在水中漂浮起來，彌留之際隱約看見老趙的身影越飄離我越遠，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他左右。那到底是什么魚？我緩緩合上了雙眼，停止了一切思考。

慌亂，無比的慌亂。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黑暗中我打著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讓我如此。

“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領導，剩下的路只有你自己去走了?！焙鋈辉诤诎档淖钌钐幰粋€聲音響起。

那是老趙的聲音，我聽得出來。

“趙大哥，你怎么了？快到我這來。”我努力想看清聲音的來源，一團光瞬間照亮了我的前方。

我看清了。

老趙背對著我，渾身浴血正孤寂地向遠方走去。

我突然發瘋似的向那個方向奔去，但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我想如果我能化作一道光，就一定能追是他，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

我感覺自己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道光，可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無邊無際浩瀚的宇宙，我茫然迷失在了星辰之間。

也不知在星河間我游歷了多久，突然被一股怪力瞬間拉回了黑暗，緊接著被存在于腦海中的劇烈炸裂聲喚醒。

“喂，東子，醒醒。東子…“朦朧中聽到大海在喚我：”你小子怎么現在才來救我？知不知道我每一次醒來，都會發現自己被串在石柱上只能慢慢地等死，你知道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么？我想地獄里的刀山油鍋也不過如此吧！”見我有了反應，大海就向我狂倒苦水。

我輕咳兩聲吐出口中的海水，望著不遠處的那根斷繩心如死水：“你又怎知每次醒來我不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