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一捂臉，滿臉的無奈，兩個人日常的吵架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習慣，但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要無緣無故再多聞一會兒他們身上那股發霉的味道。

“征求你的意見干嘛，等會讓艾米麗把你帶去廚房，用水一沖，跟著衣服一起掛到外面，放心，會多給你夾上一個夾子，不會掉下去的。”

“矮子，乖乖去你的兒童泳池不好么，小心等會兒摔在地上，可沒人給你施加痛痛飛走的魔法。”

“病毒！”

“矮子！”

眾人對這種司空見慣的吵架已經是見怪不怪，艾米麗燒好熱水，羽麟趁著他們兩個還在吵架的時候進去洗澡，尼克斯站在那里，他沒法坐下，艾米麗端過一杯熱水，遞給了尼克斯，雪萊則是捂著耳朵，坐在餐桌上翻閱一本還沒看完的小說。

“這兩對活寶還沒吵完呢？”羽麟頂著毛巾，身上穿著尼克斯給他的衣服，尼克斯在之前帶來了幾件備用的衣服放在了這里，他接過羽麟遞給他的毛巾，和羽麟交替著走進浴室。

“我現在可以坐下了么。”羽麟看著一眼雪萊，向她請示。

雪萊點點頭，羽麟坐了下去，閉著眼，一天一夜沒有睡眠其實并不會對他的精神產生多大影響，但可以休息的時候他也不會拒絕。

沒過多久，尼克斯也從浴室里出來。

雪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看著尼克斯從浴室出來，戴著尼克斯買給她的那只眼罩，尼克斯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穿著有些寬大的休閑衣，看見雪萊盯著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然而雪萊卻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將視線又轉移到了歐根和艾薩身上，艾薩被放在桌子上，歐根坐在地上，盤著腿，兩人依然在激烈的爭吵。

雪萊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書合上，站了起來，來到歐根和艾薩中間。

“可以請你們兩個不要吵了么，再吵我就把你們兩個一起順著窗戶扔下去。”

雪萊陰沉著臉，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可怖的殺氣，羽麟似乎也感覺到了雪萊身上的殺氣，突然睜開眼，就像是被嚇醒似的。

“你，去洗澡，你，跟著艾米麗去廚房。”

歐根突然像個乖寶寶似的，站了起來，從尼克斯手中接過毛巾，快步走進了浴室，雪萊目送著歐根離去的身影，然后轉過來盯著艾薩。

“艾米麗，清洗一下外面就可以了，不要讓我里面的零件沾水。”艾薩趕緊轉移話題。

“好。”

艾米麗答應一聲之后走了過來，抱起艾薩，在雪萊的目送下走進廚房。

頓時房間里就只剩下并排坐在沙發上的羽麟和尼克斯兩個人相依為命。

“你們餓么，我去給你們弄吃的。”

雪萊每次生氣都會給人莫名的壓力，使人產生一種額外的恐懼，尤其是她那只在瘋狂轉動的機械假眼，那是在明確的告訴被人她真的生氣了，直到現在她都沒辦法很好的控制那只眼睛。

求生欲讓兩人一齊拼命搖頭。

歐根和艾薩幾乎是同時出來，雖然艾薩的身體比較小，但因為艾薩不喜歡讓里面的零件被水沾到（他本身是防水的），所以讓艾米麗足足下了一番功夫，雖然更多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的額外要求太多。

艾米麗抱著歐根，和歐根撞了一個對面，兩人誰都沒理誰，對著哼了一聲之后，一起去了沙發，分別坐在沙發的兩頭，中間夾著羽麟和尼克斯。

艾米麗用吹風機給艾薩吹毛。

“我們現在差不多該聊一些正事了。”羽麟靠著沙發，“艾薩，你手里的資料呢，該拿出來讓我們看一眼了吧，勞倫斯究竟是敵是友，執法者內部的異常，我們可都還被蒙在鼓里呢。”

“拉上窗簾。”艾薩讓艾米麗停下了手里的吹風機，雪萊站了起來，將面前的窗簾拉好，因為天還沒完全亮，拉好窗簾之后房間顯得漆黑一片。

“把我放在桌子上。”

艾米麗將艾薩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一束黃光從他的眼睛里射了出來，打到對面的墻上，就像是一個投影儀，在墻上打出一個矩形的光影畫面。

只有尼克斯一個人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艾米麗站了起來，走去廚房。

“勞倫斯是馬歇爾時代烏鴉的成員，從一開始就是情報局安插的眼線，算是情報局放在馬歇爾身邊的內奸，我想你們這些人或許比我先一步知道了。”只有雪萊沒有聽過內奸的事情，但她臉上并沒有要提問的表情，“下面是勞倫斯的筆記，我路上看過一遍，是關于情報局在幾年前的實驗數據，關于……”艾薩特意拉長了聲音，“改造人的。”

艾薩放出了畫面，眾多的實驗數據，都是情報局關于改造人的秘密數據，其中大部分，都是齊思特留下的，但這只有雪萊知道，因為她永遠都忘不掉，齊思特那獨特的字體，然而她沒將這件事情捅破。

“看來，情報局貌似在瞞著執法者，私下搞改造人的實驗？”歐根說道。

“是的，關于執法者，勞倫斯還記載了八年前發生的事情。”艾薩補充道。

“等等，八年前？”雪萊打斷了他的話，平時如果有人打斷艾薩，可能會招致他的大罵，但雪萊似乎是個特例，“八年前我記得烏鴉還在空白期吧，馬歇爾剛失蹤不久，露還沒站出來領導我們呢。”

“沒錯，那時候是我們烏鴉的空白期，我們應該所有人都不在海尼茵。”羽麟表示同意，“所以在八年前，出了什么事情？”

“改造人計劃。”艾薩沒有理會他們的問題，說出了這個勞倫斯在筆記里無數次強調過的專有名詞，“一般人無法成為改造人，因為他們的大腦沒有足夠的控制力去控制被改造的軀體，只有一些背景比較特殊，或是經歷比較特別的成年人才勉強能承受住這種改造，而且即使成功，也只能被改造一個部位，況且一旦大腦出了什么差錯，甚至隨著年齡增長當大腦無法再維持這種超負荷，人體會跟著一起報廢。”

眾人的第一反應，都無一例外的想到了雪萊，這個在十一歲就被改造了兩個部位的女孩，然而誰都沒有出聲。

雪萊掃了他們一眼，沒人說話，她嘆了口氣。

“那他有沒有說關于我的事情。”

“沒有。”艾薩只有輕描淡寫的一句，然后繼續說了下去，“我剛剛提到的這個改造人計劃，簡單來說就是情報局決定，研制出一個擁有全身改造的人類。”

“那和機器人有什么區別的。”羽麟向前傾著身體，目不轉睛的盯著圖片上實驗授權書，上面蓋著情報局指揮官亞當斯親手蓋下的章。

“身體的確是機器人，但大腦，依然需要人類的意識操縱。”

“但按照你剛剛說的，他們真的有辦法控制么。”羽麟罕見的露出笑容，雖然帶著些嘲諷的意味，他搖了搖頭。

艾米麗從廚房出來，端著幾個剛熱好的饅頭，還有一碟小菜。

“謝謝。”除了雪萊，他們三個一人拿了一個饅頭，叼在嘴里視線依然集中在墻上的投影，誰都沒有動艾米麗準備好的小菜。

雪萊站在沙發的后面，將艾米麗攬在懷里。

“當然是不可控的，所以失敗了，改造人暴走，全身改造的改造人，差不多等同于十幾個雪萊那樣的破壞力。”艾薩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給幾個人遐想的時間，“結果是情報局在海尼茵的權威一落千丈，最嚴重的是，執法者為了對付改造人幾乎全軍覆沒，包括在上位的三個高官，僅剩的一個，也不知行蹤。”

“那我們之前遇見的？”歐根瞪大眼睛。

“看來執法者隱瞞了事情的全部，被雪萊殺死的執行者，只是一個隱瞞的幌子罷了，沒有通緝我們或是尼克斯，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現在我明白了，他們已經自顧不暇，而情報局似乎不愿意出手。”艾薩耐著性子聽羽麟解釋過歐根的問題之后，繼續往下說。

“最關鍵的問題來了，接下來是勞倫斯寫給我們的一封信，和他的請求。”艾薩因為講到這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但似乎又很快將這口氣吸了回去，“馬歇爾已經回到海尼茵，他想要重建烏鴉。”

“他做夢！”羽麟和雪萊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不僅僅是重建烏鴉，他甚至還想在海尼茵搞出一場騷亂，當年那只執法者付出性命壓制下去的改造人，馬歇爾，想要得到它。”

“所以勞倫斯的請求就是讓我們不讓那個怪物落在馬歇爾手里？”歐根問道

“是的。”

“那改造人現在在哪里？”

“沒了，你們拷貝的有空白部分。”

“是我們沒來的及拷下來的部分。”歐根狠狠敲了一下桌子，“最關鍵的信息不見了，那家伙就不能把重要的東西放在前面么。”

“還能回去拿一遍嗎。”羽麟說道。

“沒機會了，這種文件被植入了病毒，在關閉之后原文件就會自動銷毀。”艾薩說，“現在還能不能聯系上馬歇爾。”

“我們失去了一切聯系長官的方法。”尼克斯抬起頭回答。

“那現在怎么辦，我們手里，可是握著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爛攤子呢。”雪萊感慨道。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又很快安靜下來，空氣很快沉默眾人誰都不再說話，艾薩關閉了投影功能，雪萊重新將窗簾拉開，此時已經能感受到太陽光的照射，因為是閣樓，所以采光格外的好。

“所以我要說一句破壞氣氛的話了。”艾薩被艾米麗抱著，“說到底，我依然是那句話，我們憑什么幫勞倫斯。”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說這種話艾薩，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太蠢了。”歐根的眼神有些不快，艾薩終于觸碰到了歐根的底線。

“我不喜歡勞倫斯也不打算繼續幫他。”羽麟搶過話頭，“我想我和艾薩或許想的或許是一樣的。

羽麟看了一眼艾薩。

“羽麟你……”明顯一切都出乎了歐根的意料，他沒料到羽麟也會產生這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