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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怒殺青皮

  • 舔犢
  • 南通魏老師
  • 4383字
  • 2019-04-20 12:52:33

楊胡子一頭長頭發,一臉大胡子,穿套有無數口袋的灰色登山服,背著個時髦的攝像機,東拍一張,西拍一張,慢慢靠上青皮那幢樓房。

“老人家,我是個拍照的記者,要口水喝喝不要緊吧?”說著,遞上十塊人民幣。

老人看看,沒去拿錢,倒進了廚房。片刻間,楊胡子把一碗水喝得個精光,把十塊錢塞進老人口袋里。

“what kind of person are you?”青皮聽到外面有生人說話,馬上走出客廳用英語問,一只手放在手槍上。

楊胡子哈哈一笑,說:“I am from Joint Pharmaceutical Company。中國人和中國人說話用什么英語?你那英語帶點兒緬甸土味兒,不算正規的倫敦腔,流行世界的英語有兩種,一是倫敦,一是紐約,連華盛頓英語也算不上正規,聯合國規定,世界流行語言是四種,中、俄、法、英,不談這個了,我嘛,黃皮膚黑眼晴中國人,多重國籍,中國的,新加坡的,馬來西亞的,文萊的,印尼的,我都有護照,嚴格的講,我是個跑腿兒要飯的,誰給錢,就給誰做事,工錢還不能少。對了,杜威先生要我去膨dp那里一趟,一聽這名字嚇壞了,膨dp?那人dp一定很大,胃口也就大,能去嗎?錢先生,你說是不是?還是錢先生名字好,錢德財,錢就是財,財就是錢,我到了這里就發財嘍──”楊胡子仰天海笑一陣,青皮也笑了。

“先生弄錯了,他不叫膨dp,叫,蓬皮杜,和我同行。”

“管他呢,差不多。對了,最近,《聯合報》要我來緬北拍幾張田園風光照,還要錄幾段影視片,特別要錄那些廟宇,所以我才先到這兒來的,一天二百新加坡元除吃住外,還要加點兒補貼,總共算起帳來,約有四百新元一天吧,廣告費也得三七分,先生想不想在影視片里露露面?你這一露面,就成世界名人了。”說著,掏出幾張護照,揚了揚,“要不要看看?”楊胡子說話如同爆豆子,又海笑了一陣。

“不不不,我不需要揚名,我知道,上電視做廣告,是要給錢的。”青皮搖搖手,接過護照看了看就還給了楊胡子。

“我的好朋友錢先生,絕對不要錢,到播放的那天,我先打個電話給你,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大老板錢先生,我一路走來也累了,你就不能請我到客廳里坐會兒,抽口,提提精神?”說著,把手撘青皮肩上。

“先生請,老素──”

“不,水已喝了,光喝水提不起精神來的。”說著,從屁股后口袋里,掏出一疊人民幣丟在桌上。“這錢,足夠抽一口的吧?”

青皮看看那一疊人民幣,走近細看看那封幣紙條上的人民銀行紅印章,馬上打開了櫥門,從抽斗里掏出油紙包著的東西扔臺子上:“驗貨吧!”說著,坐椅子上掏煙。

楊胡子拿起油紙包在鼻子上焐了一陣,說:“我帶回去讓老板驗收,驗收合格的話你們能供應多少?”

“你需要多少,我就有多少。請問先生尊姓?”

“你沒看清我護照上的名字?算了,那名字也是假的,干我們這一行的,從來不問姓名地址,你先生是老資格大老板了,行有行矩,店有店規,就像路邊買青菜蘿卜,給錢,拿貨,走人,難道先生連這點兒常識也不懂?不要問了,一手交黃魚一手交貨,然后,走人,就什么事也沒發生。我大概需要這么多。”楊胡子伸出一根指頭。

“一百包?”

楊胡子笑翻了天。

“難不成一千?”

楊胡子笑笑,說:“暫進一噸。”楊胡子站起身,踱起方步來,“到時候,你得把貨送到曼德勒附近的蒙育瓦河邊,我們派人來驗貨,驗收合格,交好條子,你們的人得馬上離開,價錢嘛,我們老板的意思是這個──”楊胡子伸出兩根指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背著沖鋒槍的人慌張走了進來:“老板,大事不好,大寶小寶被──”見老板有客人,馬上止住話頭。

“快集合!”兩人進了內間青皮大聲命令,楊胡子在外間開動腦筋,看看那沙發上倒有一支沖鋒槍,想想不能用,槍聲會驚動路人的,站房門口看看里面那臺步話機,指示燈亮了,那個背槍人連喊幾聲“喂”,對方就是不回答。

“……”

“不一定,天氣太潮濕,過會兒會好的,這機器過時了,老舊了。”

“錢老板,你忙,改天再來,要嘛,我先去那個膨肚皮──”

“先生稍等,來了來了。”青皮連忙走了出來。

“請問,有煙土嗎?”

“有。”青皮掏鑰匙開櫉門,當青皮背對著楊胡子時,胡子手臂馬上鎖住青皮脖子,幾乎同時一把尖刀插進......,轉身來到房里,那個背槍人正背著房門和步話機里通話,楊胡子上前同樣......推倒在地,一腳踢翻步話機,步話機里還在不停地呼叫,楊胡子上前一步,大登山皮靴幾乎把步話機踩碎了,這才走出房間。

楊胡子來到客廳,見青皮還在地上抽搐,欣賞了會兒,便不慌不忙舉起攝像機拍了一陣,接著又去西頭房間里拍了一陣,回到客廳后,從口袋里掏出根香煙叼嘴上。當他正要點煙時,發現那大廚旁放著兩大桶汽油,他扔掉煙。此時,恰巧那個叫老素的老頭走了進來,見此情景,像根木樁釘在地上,張口,一動不動。

“快離開,要燒房子了!”老頭還是不走,楊胡子上前把老頭推出門外,同時把一疊百元大鈔塞進老頭子口袋,揮揮手:“不要去拿衣服了,快走!”等老頭兒走出門外,楊胡子把一只桶的蓋子擰開放倒,汽油“咕咚咕咚”向外流,躺在地上的青皮幾乎泡在汽油里。楊胡子拎著一桶汽油出了門,走了幾步回頭一看,見青皮家門外的那輛嶄新的越野車油箱處有塊草綠色大絨布遮住,“里面放了什么寶貝,還要用絨布遮住?”好奇心理讓他放下手里的油桶,提起那塊絨布覺得很沉,頓時明白了,這是細鋼絲織成的,為的是保護油箱不被子彈擊穿。楊胡子沒遲疑,連同尼龍吸盤掛鉤摘了下來,疊好,扛肩上,拎起汽油桶向西南方向慢慢走去。走了不足五十米又放下汽油桶和防彈布重新回到樓房前,扯了把干草,點著,扔進客廳里關上大門。“轟”一聲,傾刻間大廳里燃起大火,楊胡子看了一陣,又不慌不忙重新回到那油桶邊,點上支煙,吸了兩口,看了一陣,這才提起桶──這可急壞了兩百多公尺外,四只眼睛盯盯看著的朱明瑛和古彩萍。

朱明瑛拍拍胸口,兩只手接過楊胡子手中的大桶也沒能再提起來。古彩萍叫了聲“爸”,去接那塊鋼絲絨布,鋼絲絨布也沉,古彩萍連同鋼絲絨布一起倒在地上,楊胡子微微一笑,一手抓起鋼絲絨布,一手提汽油桶向越野車走去。

一切都搞停當了,楊胡子細細把那個大胡子和長假發摘了下來,放到汽車方向盤前臺上,又從包里拿出一套衣服和條毛巾,說:“等會兒,我洗個臉換個衣服就來。”

“動作快一點兒!沒其它地方洗臉了,偏偏選中這里?”朱明瑛不滿,發動了汽車。又過了一陣,楊胡子換了一套新衣服,夾著換下的衣服,又點上一支煙,站著,看看那己燒著正在不斷爆炸的樓房后向汽車走去,遠處還有不少人在看,朱明瑛以為他這一次要上車了,哪知道,楊胡子慢吞吞拿起攝像機選了個地方拍攝起來,直到把支煙抽完扔掉煙頭后,才又慢慢回到副駕駛座位上。

“看風景哪?是時候嗎?你這人真是的。”朱明瑛賭氣地把越野車開始走了。

“是好看,我一手制造的焰火和炮竹,哪能不欣賞一下效果呢,效果挺好!彩萍,把大包旁小口袋里的酒瓶子給我拿來。”楊胡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又說,“便宜了青皮,還免費給他來了個火葬,蠻好把他扔進樹林子里喂野狗的。”

“那就把車開回去好了。”朱明瑛一臉嘲諷。

“就不啦,要是那樣,不叫火中取栗,而是火中搶尸,沒意思。”楊胡子哈哈一笑。看著公公這么沉著淡定,古彩萍不禁流下淚水。

犯罪總是以懲罰得到補償,只有處罰才能使犯罪得到償還!

“大爺,是走來的公路,還是走另一條舊路。”

“哪條路好走?”

“當然是來的那條路,是新路嘛!”

“那就走新路。”

“就怕青皮的人攔路──”

“沒那么快,他們是神仙啊?”

“不一定啊,大爺,他們有好多人家就住在這條路兩邊。”

“不要緊的,還是那句老話,兵來將擋。明瑛姑娘,想問句不該問的話,你既然和青皮同居了一段時間,為什么不乘機殺了他的呢?”

“能殺嗎?一殺,我奶奶,我舅舅,我叔叔他們都沒命了,青皮曾當著我的面說過這話,青皮有句口頭禪,白粉市場上沒有朋友,只有對手,他們連仇家吃奶的孩子都不放過,他這話絕對是真實的,西鳳鎮上人人都知道。這次殺了青皮,他們的人,根本就不會聯想到我身上。”

“青皮足夠殘忍的,這叫株連九族。不過,明瑛姑娘,那個跟在你身后去鉦上買東西的──”

“不要緊,那是個嗜酒如命的小嘍羅,雖說是青皮的貼身警衛之一,但他在青皮面前說話不響,他也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的,反倒成了我不在現場的證人。”朱明瑛笑了。

走了不足二十分鐘吧,古彩萍問:“爸,我們這是回國內?”

楊胡子點點頭。

“爸,能不能遲兩天回國內,去找找佳佳?”

朱明瑛聽后,側頭看了一眼楊胡子,楊胡子深深嘆了一口氣,又慢慢吐了出來,好半天才說:“不用了,找到佳佳了。”說著,把頭低下,閉上眼睛。

“真的,佳佳在哪里?”古彩萍一喜。

“在大包里。”楊胡子冷冷說

“在包里?”古彩萍看看楊胡子,不由自主地拉開包的拉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只紅色風涼皮鞋!

“爸,佳佳她──”

楊胡子沉重點點頭,古彩萍雙手捧著那只皮鞋焐心口,嚎啕大哭!朱明瑛也不時抹淚水,就這么過了好一陣子。

“佳佳骨灰在那個白色袋子里。”楊胡子痛心地說。古彩萍聽后,拿出那只白色袋子一摸,還有點暖和,古彩萍昏了過去。

“大爺,你開會兒車吧,我去后座。”車停了。朱明瑛緊緊摟住古彩萍也無話可說。

車子又行了半個多小時,古彩萍一直在抽泣,楊胡子冷冷說:“哭吧,哭個夠!快到關口,不準哭,而是拿起槍準備戰斗,化悲痛為力量,為佳佳報仇雪恨時候到了!欠債的還錢,殺人的抵命,天經地義!他青皮糟蹋、殺死我一個孫女兒,我已殺死了他們三個,若碰上他們的人,我還要殺,直到把這些人渣通通殺光!”

古彩萍說:“爸,是我不好,是我帶她去買翡翠手鏈的,以后,我活著也沒意思,會痛苦一輩子的。爸,你就讓我去死吧,去陪陪佳佳吧,她還小,不會自己照應自己。”幾句話,古彩萍抽抽泣泣說了好一陣子。

楊胡子想了片刻,說:“去玩,去買點東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長長見識,豐富知識,這,沒有錯,我多少懂得佳佳的性格,這回去緬甸,這里面有你的因素,更有佳佳的因素,事已如此,怨恨誰,指責誰,都沒用。至于說到死,如果佳佳能活過來,我倒可以考慮,可佳佳活不過來呀!你,錯就錯在,去錯了地方,走錯了路線。我如果從異國他鄉又帶回個親人的骨灰,那種難受心情你應該能想象到、體會到。”

一陣沉默。

“爸,過了關卡,回到國內,你就讓我回娘家吧,我無臉再回南通,因為,我身子是不干凈的。”

“你能這樣認識是好的,我來的路上不可能不想到這一點,但是,我還是來了,堅定不移地來了,毫不猶豫地來了。你意外受了傷害,那不是你的錯,人有羞恥之心是非常不容易的,我楊某人,決不會在你傷口上再撒一把鹽,你要雪恥,雪恨,機會就在眼前,到時就看你的了。”過了一會兒,楊胡子又說,“去問問明瑛姑娘吧,她全家人都被青皮殺了,只剩她一個,但她沒倒下,毫不猶豫地、騎了輛嘉陵,吹了幾個小時的風,還淋了一場暴雨拿起了槍,她就是你的榜樣!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楊某人看人,總是向前看,看主體,看本質,決不會在小事上糾纏不休。彩萍,把那只攝像機打開看看吧,看看佳佳,看看那兩個寶的下場,或許對你治傷有好處。”

在朱明瑛的幫助下,兩人看起錄像,當彩萍看到佳佳遺體時,古彩萍又一陣嚎哭,陷入無限痛苦之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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