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虞文落方才漸漸恢復了意識,腦海里記憶模糊不清,想看清自己在哪里,卻又抬不起仿若千斤重的眼皮,許久,待暈眩的感覺褪去,借著昏暗的燭光,才發現這并非是她那個熟悉的納蘭家。
虞文落猛的坐起身來,“嘶”,胳膊猶如要撕裂了般的疼痛,不由地痛出了聲音,目光隨著疼痛看去,雪白的左臂上有一道如墨一般的線,一寸長,醒目地就在胳膊上。而她身上,已經換成了一襲白衣。
陌生的環境不由心生戒備,忍痛一手扶著床邊,一手蜷縮著,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素色的紗帳,床邊檀木凳上擺著一雙青色繡白花的錦鞋,虞文落并沒有穿上,光腳站在地上,四處打量著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主人喜好很是清雅,以素色為主,物品皆是素的很。房間雖小但是家什齊全,床的南邊放著一面大圓的銅鏡,鏡面干凈光滑,銅鏡的邊緣鑲著兩條琉璃鳳凰,鳳凰的眼睛上點綴上血玉,看似簡單的雕琢,實則做工精細。
“姑娘已經醒了?”忽然,銅鏡里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衣的英氣男子,頭發簡單的束起,上面插了一只白玉簪。笑吟吟的臉上仿佛是認識了好久的熟人,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卻讓虞文落感覺到了此人并不簡單。
看著陌生的環境,虞文落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的事情,約莫半晌,仍是想不起來怎么到的這里。她只記得有個人,可能是慕容復,可又是誰在她昏迷的時候幫她換了衣服,慕容復又去了哪里。
站了良久,手臂的疼痛提醒她應該需要休息。
“姑娘莫不是在想這是何地?”白衣男子優雅地坐在凳子上,“坐下聽我細說便是。”
男子說話間,虞文落恰巧感覺自己喉嚨有些發癢,想來若是敵人,自己性命就已經交代在這里了,更不會邀她喝茶,便挪著碎步,朝著桌邊走去。
只見男子坐在一張紅木的方桌旁,桌邊雕著鏤空的鳳凰圖案,桌上放著幾盤點心,男子提著一只瓷白色的茶壺,將茶水緩緩倒入小巧的青綠色水紋邊的瓷碗中,一連倒了三杯。
“喝茶。”白衣男子端起茶水放到虞文落面前,他的臉上始終笑意綿綿。
嗓子實在是干癢,忍不住輕咳了一聲,索性拿起茶水一口喝下,這才讓嗓子舒緩了些許。
“兄臺,這衣服……”虞文落有些說不出口,她的衣服莫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給她換的。
“是你老相好給你換的。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女人。”白衣男子語氣似有玩笑的意思,可是后半句卻帶著難以言喻地厭惡。
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個道熟悉的聲音,“無心,她醒了沒有?”
緊接著,白衣男子笑道,“你的美人兒醒了,進來便是。”
虞文落一下子驚慌了起來,雖然她身子已經不是潔凈的,只是沒想到她的衣服是慕容復換的,她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慕容復。
眼見門就要被推開了,忙抬腳起身,想快點躲到床上裝睡,不料因為轉身匆忙,受傷的手臂碰到桌子,痛的沒有站穩,一個趔趄,往地上倒去。
閉上眼正要感覺摔倒在地的疼痛時,卻發覺自己又觸碰到了那個溫暖寬厚的胸膛,在她記憶中這是第二次。
耳邊頓時傳來一道渾厚的責怪聲:“看到本王,你跑什么?無心可告訴你,你中了絕命蠱?若不是本王接住了你,照你這個摔來摔去,怕是又要耽誤事情。”
語氣里略帶的責怪讓虞文落覺得怪異,說完又對旁邊看熱鬧的無心道:“無心,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替本王照顧?她若是死了,本王定下的規矩你都清楚,到時莫怪本王不客氣。”
“真是,人家只是開個玩笑,你看你也接住了不是?”無心臉上依舊是笑瞇瞇地樣子,仿佛對慕容復剛才的話毫不在意。
“絕命蠱,可有得治?”慕容復抱著虞文落坐下,虞文落不舒服地扭動了幾下,被慕容復死死按住。
“治不了。那條黑線三日之內,延伸到心窩處時,蛇蠱破體而出,人……絕命!”無心飲盡手里的茶,自顧自又倒上一杯,將之前倒好的推至慕容復面前,“茶,要涼了。”
“本王再問一遍,這絕命蠱可有的治?”慕容復這次聲音變得狠厲,說話間渾身散發出寒冷的氣息,連懷里的虞文落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八仙珠。”無心置若罔聞地看著慕容復,“用八仙珠給她續命!八仙珠本是千年大蛇的膽,要想壓制此蠱,只能以己克己。不過這東西世間少得很,她命已至此。”
虞文落聽到無心說八仙珠,眼前一亮,瞬間轉頭看向慕容復,顯然慕容復也是一副意外的神色,八仙珠他們有!
“多謝!”慕容復二話不說,抱起虞文落起身出門,二人背影消失于夜色中。
“顧卿,你有救了。”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無心手激動地顫抖,杯中的水不小心抖了出去,灑在地上。
回到院子,慕容復將虞文落放在地上,指著院子里的石臺道:“坐在這里等本王。”
說完身形一閃,隱于夜色中。
虞文落坐在石凳上,仔細思索無心所說的話。絕命蠱,以己克己?八仙珠可以克制絕命蛇蠱……難道說……
欣娘娘是懂蠱之人?!
虞文落猛吸一口涼氣,世人只知延年益壽,卻不知如何而來。難怪她進宮那天,欣娘娘總是盯著她看了許久。
她到底是敵是友?虞文落還在思索著,慕容復已經踏夜而來,一落地便將八仙珠從懷里掏出,“吃下去。”
虞文落接過放在口中,八仙珠入口即化,順著她的喉嚨緩緩滑入她的腸胃。
疼痛感漸漸消失,胳膊上的黑線停止了延伸,只是才不過半天的功夫,線已經從手臂延伸到肩膀那么長。
“慕容,這個是欣娘娘給的賀禮。”虞文落有些擔憂的看向慕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