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洛靈玉一直泡在王府的書閣內。

書閣里存放了很多楚清言這些年搜集到的各種資料，全都是關于五年前的事。

這些資料上，幾乎每一個有疑點的地方，都被楚清言圈起來并加以批注。

他的字很好看，干凈利落，果然字如其人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連續查閱了兩個時辰的資料，洛靈玉腦海中一大片信息量擠在一起，只覺頭暈目眩，眉心酸痛。

墨香紙卷上密密麻麻的字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洛靈玉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洛靈玉驚醒，桌上點著白燭燈，坐起身來，身上的墨色貂裘氅衣滑落，帶走了幽幽蘭香。

“你醒了？”洛靈玉聞聲轉頭，楚清言正坐在自己身后，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洛靈玉揉了揉干澀的眼睛，剛睡醒時的少女音總帶著一絲懶倦：“你怎么來了？”

“我怕你在這睡著著涼，便來看看你。”楚清言挪到了洛靈玉身邊，悅耳清透的聲音似乎能安撫下一切焦慮煩躁。

本不覺得冷，楚清言這么一說，倒真感覺有了那么一絲寒意。洛靈玉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墨色云紋氅衣，深吸了口氣，還是困得慌。

她望了望窗外，清亮皎白的明月掛在枝頭，葉片疏影婆娑，蛙聲蟲鳴襯得夜有幾分寂寥。

“現在什么時辰了？”

楚清言修長的手指挑弄著洛靈玉的長發，瞥了一眼漏刻，“已經子時了。”

洛靈玉感受到頭發被撩動，迷茫地抬頭看向楚清言，鳳眸帶著一絲沒睡醒的慵懶。

楚清言心跳稍快，緊張又羞赧地看著洛靈玉。

注意到洛靈玉眼下的兩片青黑，忍不住無奈地揉了揉洛靈玉細軟的頭發，“要多注意些身子，不然以后可不許你進來了。”

洛靈玉眨了眨沉重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又自顧自地說道：“下次不會了。”

楚清言微微一愣，倒是從未見過洛靈玉這么乖巧的一面，剛想要調侃一下小丫頭，就感覺肩膀一沉。

洛靈玉又睡著了。

看來真是把她累壞了呢。

……

次日，洛靈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洛靈玉揉著眼睛起身，墨色氅衣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太陽，環顧了一下四周，原來是在書閣的床榻上睡了一夜。

想起昨夜楚清言來過，洛靈玉忽然精神了起來，搜尋著他的身影。

“醒了？喝點湯潤潤胃吧。”楚清言提著小食盒走進了書閣。

不得不說楚清言做的菌菇湯真是一絕，還沒打開食盒，那香味便能饞得人口舌生津。

看著洛靈玉埋頭喝湯的乖巧模樣，楚清言的眼神溫柔得似乎要溢出水來。

“玉兒，今日下午陪我去溜溜馬吧。”

經過一番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洛靈玉終于還是同意了。

瑤玉都郊外有一片人跡罕至的小草原。

悠藍的天空中游著恣意變幻的云花。目之所及，一半是天空，與天空接壤的是讓人心曠神怡的綠坡。

風吹過時，碧草如波，流云如浪花，將這一片景揉作一幅畫卷。

畫中的兩點人影牽著匹白馬，悠然踱步，一眼望去，似是眨眼間萬年亦能如白駒過隙。

兩人沉默著走了很久，似乎誰也不愿意打破這令人舒心的寧靜，也似乎是，即使彼此無言也絲毫不會覺得尷尬。

“玉兒，你說，若是我們沒有過去，也沒有這些身份，若我不姓楚，你也不姓洛，”楚清言如黑曜石般的黑眸中夾雜著些許茫然，“該會是什么樣子呢。”

洛靈玉稍稍地下了頭，隨即望向楚清言，神色淡然：“可惜沒有如果，我相信命中注定，也相信事在人為。”

“命中注定……嗎？”楚清言重復了一句，眼底的深邃忽然豁然開朗了般，唇角微揚，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沒有如果，遇見她也是命中注定，這個命中注定他很喜歡，也不后悔。

并不想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