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本公主明明只是去撿個風箏！今日侍奉本公主的那幾位宮人都可以證明！”松澄公主臉色非常難看，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

冷宮侍衛身子伏得更低了：“是……公主是去撿風箏沒錯，可是，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更何況，誰人不知前些日子你和云小姐的事？說不定……”

“大膽！”松澄公主瞪大了杏眼，雙唇微顫，蔥指指著冷宮侍衛：“本公主豈是你能妄自揣測的？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楚安平揉了揉太陽穴，眉宇間充斥著濃濃的倦怠和煩躁。

“皇上，依臣看，出了這等事，不管究竟是何人所為，都不大適宜讓松澄公主與我奉云國和親。”溫潤厚重的聲音從宴席處傳來。

發聲人是李丞相李乾。李乾一身墨綠色氅衣，內襯一件素白衣衫，溫文爾雅的長相更顯幾分沉穩。旁邊坐著的翠衣女子正是羽裳。

“果然還是李愛卿懂朕，朕也是這個意思。”楚安平稍展了眉眼，又看向了松陽：“松陽太子意下如何？”

松陽太子微斂紫眸，頷首道：“全聽皇上吩咐。只是……”

“實際上，本太子此次前來，不只是為了參加皇上的生辰宴，也不只是為了探望皇妹，還有，便是為了南明的朱雀符而來。”

剛寂靜下來沒多久的宴廳一陣唏噓，神色各異，紛紛低聲議論著松陽口中的“朱雀符”。

“朱雀符……那不是南明國的掌兵之符嗎？松陽太子此言何意？”楚安平擰著濃眉，不解地問道。

松陽微微點頭，“正是。但就在前兩個月，朱雀符被人盜走了，而我們懷疑，那個盜賊現在就在奉云國，而且——是一位洛家的女子。”

方才低聲細語的重臣一下子炸開了鍋來。

“竟有此事？朱雀符被人盜走了？！”

“現在朱雀符就在我們奉云國？這……”

“洛家，難道是……那個五年前被誅了九族的洛家？怎么可能……”

聽著眾語紛紛，楚安平頭疼得揉了揉太陽穴，尤其是聽到了“洛家”，更是太陽穴突突跳，神色難看。

察覺到楚安平的異樣，鄭信一聲尖細的嗓音劃破了眾人的喧鬧：“肅靜！在皇上面前膽敢議論是非？！”

眾人稍平息了下來，面面相覷，依然有人低聲議論些什么。

聽到“洛家”，洛靈玉神色一凝，猛的看向了松陽。

再加上先前那個蒙面人口中的“洛落”，洛靈玉幾乎可以確定，他手上的鐲子就是三姐洛芷染的鐲子！

那么那個偷走朱雀符的洛家女子，難道就是洛落？

可是洛落一個普通的侍女，即使是在那場災難下活了下來，又有什么本事遠涉長途，到達南明國呢？就算是到了南明國，又憑借什么本事偷走朱雀符這么重要的東西呢？

聽到有關于洛家，一旁的楚清言薄唇微抿，鳳眸緊盯著洛靈玉的神情，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琉璃盞，眼神凈是擔憂之色。

“松陽太子此言可有證據？朕的奉云國這么大，如何去給你尋一名女子？”楚安平稍穩住了情緒，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

松陽頷首：“不需要皇上替我尋，只要皇上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若我尋不到，便不再叨擾。”

楚安平眼珠子稍轉，看向了鄭信，鄭信覆在了楚安平的耳邊不知說了句什么，楚安平展眉點頭道：“允了。”

……

楚安平借著身體不適的理由先行離開了宴廳，這場宴會頗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

正欲離開宴廳時，洛靈玉被一道輕柔的女聲叫住：“顧校尉，且留步。”

洛靈玉回頭看去，正是依附在李乾身旁的羽裳，洛靈玉抱拳：“丞相夫人有何貴干？”

羽裳眼神柔和，聲音更是柔中帶媚：“前些日子我給你送去的玉雕，送便是送了，還請顧校尉不要再差人向古玉軒送銀子了。”

洛靈玉輕揚起唇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這怎么好意思……”

前些天送了兩趟，都被拒了回來，今日又親自來說這事，大概是真不能推脫了。

羽裳輕聲笑道：“無礙，顧校尉無需介懷。此外，顧校尉行事必定要多加小心，不要給他人留了可乘之機。”

說罷，輕輕頷首，依偎著李乾，踱步離開了宴廳。

“可乘之機……？”洛靈玉看著羽裳的背影，輕聲重復了一句。

宮外。

寒蟲清鳴，月光如水。夜風拂面，倒是有幾分愜意。

洛靈玉瞥見一頂朱紅簾幔的轎子停在不遠處，轎外立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是楚清言和云與璃。

想是做這電燈泡不大合適，洛靈玉欲要繞道離開，被云與璃不耐煩的叫住了：“你跑個什么？！沒看見我們在這等你么？”

洛靈玉只得又折了回去，站在了云與璃身前，摸了摸后脖頸：“王妃王爺有何貴干？”

“當然是等你一起回府呀。”楚清言眸含笑意，拉開了紅綢簾子，向洛靈玉伸出了手。

云與璃瞪著洛靈玉，向楚清言那邊努了努嘴：“上轎子！”

三人在轎子里沉默了一路，眼看著馬車已經停在了桃花佳人閣，云與璃看向洛靈玉，悶聲道：“你跟我下來，我有些話要單獨跟你講。”

洛靈玉正要隨她一起下車，楚清言伸手橫在了洛靈玉面前，鳳眸看向云與璃，輕皺著眉頭：“有什么話，在車上也可以說。”

云與璃默了一會，冷笑一聲，酸楚道：“你怕什么？論身手，我哪里能對她做些什么。”

楚清言遲疑了片刻，洛靈玉輕推開了楚清言的手，向他搖了搖頭，楚清言看著洛靈玉的眼睛，只好點了頭。

“你想說什么就說吧，外面怪冷的。”洛靈玉雙手交叉抱著手臂，瑟縮道。

天氣已經入秋，外袍又給了云與璃，著實冷得慌。

“今天的事，我謝謝你。”云與璃似是極不情愿地別過頭道。

還沒等洛靈玉回話，云與璃又稍揚起頭：“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楚清言我是不會讓給你的，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我都會把他搶回來，你給我記住了。”

洛靈玉一愣，連忙擺了擺手：“你可別，你這話說得我很害怕，他本來就是你的，是你的。”

此時洛靈玉心里當真害怕極了，云與璃今日一刀捅穿蒙面人脖子的場景歷歷在目，洛靈玉現在只覺得脖子涼涼的……

“不，他不是……”云與璃幽幽地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朱紅轎子，只覺得楚清言既陌生，又很遙遠。

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即使沒有洛靈玉，她曾經的那個少年郎還會不會回來。

那個如陽光般驕傲美好的少年郎，難道都只是他的偽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