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又和老狐貍一起吃飯了，感覺和以往兩次有了很大的轉變。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更加疲憊的，有氣無力的，被生活重壓折磨到有點頹的中年人。原來的光環不復存在，敵強我弱的那種巨大落差也不見了，只看到一個有點可憐的中年人，一個焦慮的中學生家長。

沒想到孩子的學習會占據他生活的絕對重心，看得出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焦慮全部寫在臉上，渴望孩子能通過考上名校從而改變社會階層的愿望強烈無比。連出差都要遠程遙控孩子，一個完全的綁定狀態。他還表現出一種對于自己階層，權利的無力感，沒有社會精英的張揚和優越感，反倒流露出些許無奈和失落。

他肯定了我的進步，看得出不是敷衍和恭維，同時多次提到了我去年的不成熟和意氣用事。他開玩笑說等兒子開了竅后，就該輪到我了，讓我再等一年哈哈哈。快分道揚鑣的時候故技重施，問我咱們倆是什么關系，我脫口而出客戶朋友，我回答的太快了，沒有留下什么余地。導航之后他說戀戀不舍，這是他熟練的曖昧手段，用起來駕輕就熟，真的是油膩十足啊。我四十歲的時候如果能這么脫口而出讓別人開心的玩笑也還不錯。

我能感覺到自己因為業務和能力的增長而帶來的氣場的變化，不再是那個腦子一片空白，等待別人施舍資源和指點的可憐蟲，我更加清醒和獨立，愿意用自己的資源去等價交換，愿意遵守利益置換的成年人世界的規則。換句話說，我脫離了純真，開始用套路去思考和行事，我被這些老狐貍改變了。

這一次，坐在他對面的我，沒有價碼，依然驕傲，雖然和以前比可以討論一些不過分的兩性話題，但是底線卻很明顯的表現了出來。他看不到交換的可能性，同時我又不像從前那么弱，那么令人擔心，他對我的熱情應該會進一步下滑。是因為我把天聊死了嗎，沒有給彼此留任何空間嗎？特別不解風情嗎？所以他才開了幾個玩笑，比如絲襪，比如結尾時的曖昧，緩和一下聚會的氣氛，制造一個意猶未盡的結尾。想想如果沒有他的點睛之筆，今天的飯局是蠻干澀的，幾乎都是我在自說自話，他都在傾聽，意興闌珊，勉強捧場。這個年齡段的人真的很難取悅，從他的眼神都讀出了無聊二字，但是跟上一次的走神又略有不同。這次至少不會被他判定為白癡，也不會對他傻乎乎的崇拜。我幾乎可以斷定他不會再赴我的約了，也不會對我再有絲毫的想法，這樣也挺好，讓客戶就回歸客戶。我潛意識里本來也有這樣的一個念頭，讓這時隔一年的聚餐能徹底開啟新的關系模式，簡單干凈。這種可以明白對方的大概想法的感覺還是挺好的，這里面也有卯叔的一份功勞，讓我不再被好奇心折磨，能更通透的看清，這或許就是我努力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