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余暉返照，卻是陰沉沉得，迷霧散布大地，昏暗悄然降臨。

勘察地形，排軍布陣，沈霽月發現通往烏坦山得山路只有一條，且相當崎嶇難行，經常有碎石滾落，是個易守難攻得絕佳地形。

封成謙安撫受傷得烏坦人后，遠遠看見沈霽月坐在斷壁殘垣前沉思，他走了過去，“在想什么？”

見是封成謙，沈霽月沒有防備，她望著那條山路，“成在此，敗也在此。我剛從山頂觀望，雖易守難攻，但敵不過敵方人多，一旦守不住則全盤皆輸，以方家得手段恐怕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封成謙沉吟了會：“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沈霽月抱有一線希望，“你說。”

“你忘了烏坦人最擅長養蛇了？”封成謙道：“一條蛇讓他們養成碗口粗細，想必不只這一條，我們雖然人少，但我們不是只有人能戰斗。”

沈霽月豁然開朗，“你是說用蛇守路？”

封成謙點頭，沈霽月想了想，覺得可行，戰場上最厲害得人便是善于利用各種變換得條件，最大化得加強戰斗力，而無疑封成謙在這一點上比她更有天賦。

對呀，這么簡單得事，怎么剛才她沒想到呢？

“我去同他們說。”

剛起身，手腕就被拉住，沈霽月看向封成謙，封成謙道：“你先別急，隨我來。”

封成謙帶著她登上山頂，居高臨下俯瞰，烏坦山遭受重創，無比荒涼，封成謙與她比肩，對她道：“你看那。”

他手指的方向隱有燈火藏匿于樹叢之中，從燈火起始，一條蜿蜒的路已被照亮，人影綽綽。

沈霽月眉頭一緊，“方家。”

“是大炎。”封成謙糾正她，“方家沒有這么多人，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們的靠山是大炎朝廷，想要炎石的人也應當是大炎權貴之人。”

沈霽月心如沉石，一點一點的墜落下去。

這么多人，烏坦一族如何與之抗爭？

無非螳臂當車，飛蛾撲火……

“這一戰勢必結局慘烈，沈清，你仍執意留下么。”

沈霽月怒斥：“烏坦有今日大劫，你我二人也脫不了干系，你若怕了，便從地宮離開，我絕不阻攔。”

封成謙微不可聞的輕嘆，似是妥協。

沈霽月道：“我已派人將老弱病殘送進地宮，打起來的時候他們會趁亂離開，剩下的，便是拼死一戰了。”

“我知道了。”

封成謙離開，沈霽月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到迷茫。

“封欲。”她叫住了封成謙，“你為何留下？”

封成謙背對著她擺擺手，“有你才心安。”

沈霽月心跳驟停，此刻山水交映，黃昏垂暮，大戰前的靜謐恰恰是她最為柔軟的一瞬，他一句“有你心安”酥軟到耳根子里，從小到大沒什么波瀾的沈霽月再一次被封成謙撩到了。

倉皇轉過身，沈霽月再一次感到迷茫。

封成謙究竟是什么妖孽，來個人把他收了吧，免得他為禍蒼生！

另一邊，監牢，柱子上綁了一只肥球，肉肉被繩子勒成三段，胖手在背后小心翼翼的劃動，在烏寒霄兩個時辰的不懈努力下繩子被他劃爛，啪地一下沒了束縛，烏寒霄心中大喜，忙把繩子丟到地上興奮地轉身，然后猛的頓住。

封成謙倚在門框邊瞥了他一眼，烏寒霄慌張指著他，“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封成謙嘖了聲，“在你竊喜的時候。”

烏寒霄是真的恨他，也怕他。

當年在東廷深宮，他被封成謙整治到豬狗不如的地位，想反抗又打不過，玩權謀又算不過，可謂是過著地獄般的生活。

但是，他聽說封成謙失憶了，于是他試探，“我真是小瞧了你，掉進虹河都沒把你淹死，還和沈霽月那個賤人搞到一起，你果然對她有意思吧？”

封成謙輕笑，“行了，別廢話，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放你走，干不干？”

烏寒霄瞪大眼睛。

天上掉餡餅了么，這是什么劇情走向啊，封成謙難道不該把他綁回去么？

他后退幾步，“別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話我就會信你，我早就識破了你的陰謀！”

封成謙頗有無奈：“怪不得沈清說你傻，我都說的這么清楚了，你還不抓緊機會，一會沈清來了你可就是插翅難飛，在劫難逃。”

“那你先說來聽聽。”

“我就問一件事。”封成謙百無聊賴的擺弄指尖炎石，“我和玄機閣，真的是敵人關系？”

烏寒霄一震，“你什么意思，不然我們還是朋友？”

“有些事情我的確記得不大清楚了，但我這里沒傻。”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收起炎石向烏寒霄走去，“玄機閣已經急不可耐了吧，但你們這么算計我……嘖，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他每走近一步，強大的氣勢便壓迫的烏寒霄不由后退，“你別過來！”

封成謙在距離他一尺的地方站定，居高臨下看他，嘲笑烏寒霄，“像極了狗急跳墻的樣子。”

“也是，玄機閣權勢滔天，又怎甘心拘泥于人臣之位？”

封成謙像烏寒霄丟了個物件，烏寒霄接住，偃甲鳥落入掌中。

“你去把這個東西帶給他，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合作繼續，但若日后再心生不軌，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把炎石丟到火盆里，啪地一聲炸了。

烏寒霄被嚇的身子一抖，封成謙長眸微瞥，如寒芒般射去，“聽懂了？”

“你……你到底有沒有失憶？”

封成謙不屑輕哼，“我自有我的計策，你只需傳達消息，做好玄機閣的狗。”

“你……！”

“還不快滾？”

烏寒霄忍氣吞聲，“行，封成謙，還是你狠，但是你別得意太久，咱們后會有期！”

其他人早被封成謙打發走，烏寒霄沒費力氣便順利離開。

寒光劍凜，封成謙側身躲過，沈霽月不知何時出現，目光凜冽，“給我一個解釋。”

“現在還不行。”封成謙道，“事后我一一解釋，沈清，信我。”

半晌，沈霽月丟下劍，一聲不響地背身離開，眼中卻滿是失望。

砰——！

一只穿云箭刺入夜空，戰役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