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我變出個東西給你瞧瞧！”

方清影笑著用手蒙住眼睛，琢磨著胡獻(xiàn)會給她什么驚喜。待她睜眼一瞧，琴鍵上多了一個首飾盒。翻開蓋子，一條金燦燦的手鏈映入眼簾。

“戴上試試！”

胡獻(xiàn)親自為方清影戴上手鏈，嘴上還不忘贊美她天生麗質(zhì)，金鏈子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不輕易收客人送的禮物，因?yàn)樗辉盖穭e人的情。男人送禮討好你，必有所圖，她深知其中道理，所以寧肯得罪人，也不愿讓別人牽著鼻子走。這次胡獻(xiàn)不明不白地送她首飾，收是不收？

“謝謝你，可是——”

“能不能不要拒絕？其實(shí)，你應(yīng)該也看得出來，我把你當(dāng)朋友，而且是很特別的朋友。這是我的心意，你若拒絕，我怕我晚上會無法入眠。”

胡獻(xiàn)抬起充滿憂郁和靈性的眼，突然抓住方清影的手，低沉的嗓音從兩片唇間溢出：“你我是有緣人，每天那么多人擦肩而過，我們卻能坐在這里互訴衷腸。我相信，這定是天上月老的安排，給你我牽了紅線，叫我與你相識，便從此離不開你。這條鏈子，我精心挑選，不知合不合你的喜好，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拿去換一條。我還見了一條鑲有翡翠的鏈子，設(shè)計(jì)極為別致，可惜就那一條，已經(jīng)被別人訂了去。”

“這個已經(jīng)很好，我是真喜歡。”

“喜歡就收下，一番心意，滿腹赤城，望你接納。”

情話入耳，佳人嬌羞，激動與緊張交織，仿佛萬縷絨線將她纏繞。月老的紅線她是沒看見，胡獻(xiàn)的用意她卻看得清清楚楚。有詞曰：“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尋尋覓覓，如意郎君是他否？

方清影如同飄懸空中，忐忑，慌張。

她表面理性清冷，實(shí)則內(nèi)心純善纖柔，被人愛，有人疼，一顆上鎖的心自然咔嚓解鎖。

“你知道嗎？我喜歡看你面帶淺笑、目視前方的樣子，那種神情太美了！”胡獻(xiàn)像念詩一般，字字情深，句句動人：“你總說香香、琪琪、小菲她們漂亮迷人，我倒覺得，你身上有她們?nèi)鄙俚拿馈＞退悴蝗缢齻兠榔G絕代，在我眼里，你已是花魁。就算你混入人群，我也能一眼便找到你！”

“我普普通通，豈能配得上花魁的稱號？你再這么夸我，我就要飛上天啦！”

“放心，你做不了嫦娥。有我牽著你，你怕什么？”

傳說嫦娥偷吃仙丹，化仙飛上天宮，眼望夫君獨(dú)留人間，嫦娥悲凄落淚。胡獻(xiàn)可不能讓她的嫦娥飛了，抓緊的手更加用力。

說話間，他忍不住傾身向前，在方清影臉側(cè)印上一吻。

方清影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擊中，來不及細(xì)想，便已放松警惕，心軟下來，面對胡獻(xiàn)的熱情，直接放棄抵抗。

兩人正說著話，誰知闖進(jìn)來一群男女。

那幫人撒歡似的自顧自玩，視兩人為空氣。方清影抿著唇，起身與胡獻(xiàn)快步離開。

二人走到樓梯口，胡獻(xiàn)一把拉住方清影的胳膊，張口就來：“做我的女人！你就是要吃天宮里的蟠桃，我也拼了命摘給你！”

也不知他是自信還是自負(fù)，偏提到那仙宮中的蟠桃，孫悟空吃了給王母娘娘準(zhǔn)備的桃子都免不了鬧出一場大亂，他區(qū)區(qū)凡人，是想和太上老君比試，還是想和玉皇大帝拼命？為了追愛，口氣不小，若是方清影不答應(yīng)，他怕是要去東海，找龍王掐架。

“我有什么好呢？你真的想清楚了？”方清影盯上癡男灼灼的目光，像喝醉酒，迷魂顛倒。

“我喜歡你！想得非常清楚！”

“我覺得，太過倉促！容我考慮，好嗎？”

胡獻(xiàn)不好硬來，連忙點(diǎn)頭呼應(yīng)。他愿意等，等美人想明白，再與他共譜戀曲。

送美人回家的路上，他表現(xiàn)得斯文淡定，不逼迫，不強(qiáng)制，正如水到渠成，不緊不慢，沒有給方清影制造壓力，言語間無不滲透出“愛你，是我的事，你無需多慮”的意味。就連告別時，也只是簡單說聲“再見”便轉(zhuǎn)身離去，弄得方清影極為不好意思，擔(dān)心戳傷了他的心，朝他遠(yuǎn)去的背影喊了句“謝謝你的禮物”。

他回身輕輕擺手，意味深長地繾綣一笑，仿若騎士上馬，即將為公主出征，眼波眉挑間，充滿難以抵抗的宿命感，引得方清影柔情四蕩。

“秋風(fēng)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fù)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當(dāng)方清影在俱樂部聽著胡獻(xiàn)的情話之時，偵探社內(nèi)，于虹婷靠在桌邊，念起李白的這句三五七言詩。

柳云堂聽出詩中的相思情，便起身擁佳人入懷。

胭脂味，惹人醉。于虹婷衣服上的香味讓人想起早晨掛滿露水的香荷，這種雅致淺韻與方清影身上的那股濃烈芳香形成鮮明對照，不禁讓他神志抽離，眼神放空，陷入遐想。

他摟著于虹婷，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方清影這三個字，一時令他警覺。那個舞女噴在他臉上的香水味兒似乎還未散去，盡管他洗澡洗得干凈，奇怪的是，嗅覺的記憶仍在。

“想什么呢？”于虹婷扭頭見他神情呆滯，似有所思。

柳云堂反應(yīng)也快，微微一笑，用他雋永迷幻的嗓音說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他吟誦起李白寫給楊玉環(huán)的詩句，聲音仿若大提琴的鳴奏，深深印在于虹婷心窩里。

“你就是我的‘楊玉環(huán)’，我要保護(hù)好你！”柳云堂說著，手指拂過她的長發(fā)。

“我才不做‘楊玉環(huán)’，她下場凄慘，被摯愛所傷，驚艷一世又如何？最后不過一具冷尸。”于虹婷用指尖戳戳柳云堂的胸口，抬起犀利的眼：“你不會像李隆基那樣，表面上情濃蜜意，關(guān)鍵時刻卻置愛妻于死地吧？”

“你都不做‘楊玉環(huán)’，我又做什么‘李隆基’呢？他們的事，已成歷史，飄飄渺渺，隨他們?nèi)ィ∥冶Ｗo(hù)你還來不及，豈會害你？”

“我是怕——”

“怕什么？”